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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散文II远去的乡愁【客都推荐】

 客都原创 2020-11-06

“海畔尖山似剑芒,秋来处处割愁肠。若为化作身千亿,散向峰头望故乡。”乡愁,颇像一曲古老而又充满着温馨的歌,每当夜阑人静之际,它会时隐时现,忽远忽近在你耳边响起,恰如游子剪不断的情怀和思念,洒满了童年的酸甜苦辣,这时,真恨不得两胁生出翅膀飞向故乡!

我的故乡是一个典型的盆地式客家小山村,一排排的小青瓦房傍着四周山下建造,中央是水旱二用的田野,村子里屋前东西二条小溪清澈见底,水中小鱼小虾偶尔可见,整条小溪上有不少“石跳”和石板小桥,每天早晨,妇女都会三三两两地蹲在一起洗衣服并呱呱啦啦地唠叨着家常。春天季节,桃红柳绿,竹篱兼小青瓦屋、绿树一角的屋檐下袅袅炊烟,真是“小桥流水人家”!俨然一幅生机盎然的设色“国画”!

当然,最使人眷恋的还是故乡那一片片屋后的树林,尤其是我们村子祠堂后面那一片,大的可二三人合抱,小的如缸瓦罐粗。这树林子下面,连接长着贴着地面生长的野草,是我童年的乐园。这一片“园子”树林,会长出如针刺般的“园子”,秋深果熟季节,掉得满地皆是,剥去带刺外皮,咬开果壳,如板栗肉一样喷香;这些树木,一年四季,郁郁蓊蓊。还有,不管多么热的酷暑天,只要往那里看上一眼,就会感到浑身凉爽……然而,这些长了几辈人的森天古树,经“人民公社”办食堂以后,被伐作食堂柴薪或大炼钢铁烧作木炭,早已荡然无存。就连新中国成立后就断了“香火”改作小学的祠堂,如今也已经断壁残垣,长满野草了!故乡的小学,上世纪80年代初期,老师10多个,学生200多名,因为校舍拥挤,迁出原来改作学校的祠堂。但到如今,故乡的小学去年仅剩下三个教师七名学生了!据说不久要撤掉并校。

在我的家乡,我是第一个走出去的人。1976年,我悄悄离开那贫困的小山村去到外面的世界。刚出来的头几年,每逢过年,总想回家看看,由于渴盼着回家,提前多少天心旌就摇荡了,觉睡不好,饭吃不香,合上眼睛就感觉走进家门。背着鼓囊囊的大包小包的年货回到家里之后,一连几天晚上,全村子里老老少少都会到你家里闲聊,听你讲外面的精彩世界;讲到吃的时候,和你一起咽口水;讲到快乐的时候,和你一起欢笑;讲到惊险的地方时,一起和你捶胸顿足;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我带回村子里很少见到的香烟,满屋子烟雾缭绕,满地的烟头烟灰,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二三十条香烟,不到一周便一扫而光了。这也许便是“乡音”和“乡情”吧!那时节,许多的人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试探着如何离开!

离开故乡的开头几年,我回去过年了。城市的丰富生活经常使我忘却那些“乡音”和“乡情”,回到老家,最不习惯的就是上厕所,客家人乡下的粪缸大而深,上厕所时那些花脚大山蚊会把你的屁股咬得起个大包,奇痒难受。还有,因为交通不便,虽说乡下老家离城里直线也不超百公里,但无论从哪里绕道,坐车坐船也得整整一天时间。

父母去世后,我去了更远的杭州、上海和北京。到换了世纪的前几年回到乡下老家时,原来1300多人的村子,平时仅剩下400多个老弱病残在留守,年轻人像我当年一样离开了家乡,几乎看不到年轻人和小孩子了。

村子里的小青瓦屋正在慢慢消失,许多不伦不类的“小洋楼”杂乱无章地长在原来村中央的田地里,那一幅生机盎然的设色“国画”再也没有了!

今年春节,我回乡下住了几天,拜访一些同龄人或长辈时,仍然很少见到年轻人。他们说前几年过春节时村里还很热闹,但这种景象这二年好像也没有了。

早几年就随着打工的父母到城里上学的侄孙还未开学,来我家玩电脑,看着他飞快点击键盘,我问他:你想你爷爷奶奶不?他摇摇头。我又问他,想老家不?他专心玩着电脑,连头也不回了。

对于年轻一代来说,远去的,看来不仅仅是村子里的热闹和那幅生机盎然的设色“国画”,还有那淡淡的“乡愁”。

文/陈平

作者简介:陈平,广东梅州市人,中国散文学会写作中心作家,梅州市楹联学会会长,并受聘于中国楹联学会中华对联文化研究院,任华南分院院长。1995年起在商贾闲暇时间断断续续在《新民晚报》、《人民日报》、《北京晚报》、《今晚报》、《钱江晚报》、香港《大公报》等报刊发表散文、诗词和随笔等。散文《五敛子》、《寻梦牡丹亭》分别获得2010年、2011年全国散文大赛一等奖,词《九张机》获2011年全国诗词楹联大赛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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