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回家，依然是那条路我走过很多遍的路。这次很幸运，座位周围没有哭闹的孩子，而且我还选到了我最喜欢的F座，尽管窗外风景匀速后退的过程偶尔会被邻座大爷的鼾声打断。
我很享受这种“在路上”的感觉，好像随着窗外的风景不断被甩在身后，我能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某些东西在流逝，在不断消隐。
所以，我热衷于不断地回忆自己仅有的二十多年的经历，然后试图在某些节点做上重要标记：比如亲人的离世，比如和高中同桌在高考前夕去操场看星星，比如第一次坐飞机，比如和爱人第一次在寿司店的约会，比如失去一段重要的友谊。偶尔想起中学时期的叛逆模样，感慨颇多，一方面怀念当初的单纯稚气，同时又为当初的那种“中二”气质不想与之相认。还记得一次被班主任在晚自习叫出去谈心，因为意见分歧又各执一词不肯相让而“论战”了大概有两节课的时间，虽然现在早已想不起当初在讨论哪个话题。
图片 | 电影《过昭关》
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也想过去沿途的城市旅游，因为我对每一次停靠的站点的名字都已十分熟悉，可唯一的一次下车却是因为高铁故障。
那次，高铁在三门峡站滞留了五个小时多，我们被安置在候车室等待通知，蓝色口罩下的表情无一例外都是烦躁。当时外面天已经黑了，我屏着呼吸不敢大口喘气，脑海中回想起前几天看的电影《过昭关》，一部讲述爷孙二人骑着摩托三轮车去千里之外的三门峡去探望重病的故友的公路片，在这场冒险中，爷爷完成了见旧友最后一面的心愿，孙子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夏天。就这样，在周围人闹哄哄和不耐烦的交谈声中，我带着对电影的回味克服了漫长等待中的枯燥与不安。我曾亲眼目睹每一处风景从我的视野中逃走，却第一次走进了风景之中。
不得不承认我很胆小，心中向往冒险却在出发前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并随时准备避开任何带有风险的行程，退而求其次。我告诉自己风景并不都是美好的，然后却隔着玻璃自觉地摆出观赏者才有的玩味的陋习。
像我这样被“保护”在车厢里的旅程并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在路上”，因为没有脚踩土地也无法接触到风，一切不过是精神的二次加工。就像某人对我的控诉：你不能只去做菜而拒绝刷碗，这样的话，你就不是在生活，而只是在体验生活。
写于2020年11月6日 天气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