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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 万 小时候去姥姥家走亲戚，每次都会看到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舅舅和姥姥都喊他“万儿”。 表弟他们都偷偷地喊他“傻万！”。 每天早上，傻万吃过饭就从村子南头的家里跑来姥姥家玩。 到底为啥来姥姥家玩？我现在觉得大概是因为姥姥在村子里辈分长，人缘好，村里好多人都喊她奶奶；几个舅舅也都很善良，家里的表弟们多，有小孩玩。 傻万的确有点傻，但我感觉他不是真的很傻，只是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傻里傻气的。他的脑袋圆圆的，像个鸭蛋，头发总是剃的光光的；夏日里每天都光着膀子；冬日里每天都穿着一件大襟儿的黑布棉袄，袖口和领口都露着破棉絮；棉袄的前襟儿和袖口处被经年的鼻涕和饭汤菜汁涂抹地明晃晃的。 傻万还流口水，一天到晚地口水不断从嘴角处流下来。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还流口水，给人的印象肯定有点傻。 每次去姥姥家走亲戚，傻万都在姥姥家的院子里，看见我还知道跟我打招呼：“建军，来了！” 我也会跟他打招呼。 其实他不怎么说话，就呆呆地站在一边看我和表弟们玩。有时候也会呵呵地笑。 中午该吃饭了，舅舅们把饭菜端到院子里的饭桌上，我们大家都准备吃饭了。四舅会跟傻万说：“万儿，该吃饭了，快回家吃饭吧。” 傻万总会答应一声转身回家去吃饭。  姥姥家的那个村子很小，80年代的时候估计顶多有百十来口子人。村子里的小孩不多，跟我一起玩的孩子也不多。舅舅家的一个邻居叫文成的男孩跟我差不多大，他和他的姐姐，堂弟还有我的表弟们常常一起玩。 当然，少不了傻万！他只看，不说话。高兴了他也会呵呵地一边跳一边笑。 姥姥家院墙外面的河沟对岸有一大块林场的葡萄园，夏天葡萄熟的时候我们小伙伴们就会一起挎着竹篮子拿着剪刀去葡萄园里偷葡萄吃。我们一般选在中午时分，估计看葡萄的人回家吃饭了，才敢出动。 先是趴在河沟子里面观察葡萄园里的敌情，往往会先派傻万先去试探一下。 这时候的傻万总是很勇敢！他猫着腰爬出河沟子，一溜烟钻进葡萄架里面，过了不久就兴冲冲地抱着一堆葡萄跑回来，一边跑还一边喊：“木人！木人！” 这下我们几个小孩就会壮着胆子飞快地钻进葡萄园，也顾不得选择到底是要紫葡萄还是绿葡萄，反正看见大的葡萄穗就赶紧拿剪刀咔嚓一下剪下来，放进自己的竹篮子里。 小心脏紧张地砰砰直跳！ 我胆子小，常常剪了几穗子葡萄就赶紧挎着篮子飞快地跑回到河沟子里。文成他们几个胆子大，不装满竹篮子都不罢休！完了以后呼哧呼哧的一窝蜂地跑回来。大概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冒险了罢。 躺在了河沟的沙窝里，我们大家开始品尝自己的战利品，那葡萄真甜！ 一转眼我们大家都长大了，文成他们也都结婚生子成了家。 我在外地工作，很少回老家了。 有一年回去看姥姥，听姥姥说傻万不见了，大概是出去流浪了。 听完觉得有些怅然！ 2009年的夏天，姨妈家的大表弟出车祸摔伤住院了，我和弟弟去县医院看望表弟。没想到在医院的院子里我竟然看见了傻万！ 他没有认出我，但是我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傻万！他已经显得很苍老了，头发花白，皮肤黝黑，穿着破烂的裤子，仍然光着膀子，看上去好像五十几岁的农村大叔。 记忆里儿时的姥姥家总是很温暖，有鱼儿、有葡萄、有苹果、有西瓜，当然，还有小伙伴里那个傻乎乎留着口水的傻万………. 2017年6月29日星期四 18:45 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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