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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行诀 — 汤液经法用药图简释(演讲录)

 学苑中医 2020-11-09

《辅行诀五脏用药法要》(或作《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下简称《辅行诀》),原为梁·华阳隐居陶弘景撰,为敦煌遗书中具有代表性的著作 。原书写于帛卷之上,全文虽仅8000字上下,但保存着大量久已失传的中医古籍内容,如《桐君药录》、《汤液经法》等,在中医发展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此书1918年由张广荣(偓南)氏购得,后由其嫡孙张大昌先生献出公之于世。

《〈辅行诀〉二旦四神方述义》

 衣之镖 著

《〈辅行诀五脏用药法要〉二旦四神方述义》

大会

演讲

辅行诀五脏用药法要

             —— 汤液经法用药图简释

                    河北威县中医院   衣之镖

《辅行诀五脏用药法要》(下简称《辅行诀》),署名作者是梁代陶弘景。书中载有“汤液经法用药图”(下简称“图”),该图是陶弘景择录《汤液经法》方剂,分析其药物组成,总结出经方按味取药的法则和要点,它是全书的理论制高点,可以用来指导五脏虚实辨证用药和外感天行六合辨证用药的诊治法则。故陶氏谓“此图乃汤液经法尽要之妙,学者能谙于此,医道毕矣。”

本书是继汉代阴阳五行合流学说创建以来,对《内经》“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金木者,生成之终始也”这一理论的具体运用,是把汉末兴起的重玄学说,引入医学中的理论体系。这不仅是方剂药物学的一种进步,更是脏象、病理、诊断等各个医学环节上的进步。它与《内经》理论的差异之处,在于突出了汉末魏伯阳《周易参同契》“春夏据内体,从子至辰巳;秋冬当外用,讫午到戌亥”的季节体用观和“一故神”、“二固化”、“穷神以知化”的理念,同时又有所改进。

陶氏是把重玄学说的体用概念,作为一对阴阳不着痕迹的植入五行学说,达到合而为一,但图中五脏虚实辨证和外感天行六合辨证的形式略有不同。对五脏辨证的表述比较直白,六合辨证则较隐晦,有待思考和发掘。

五脏虚实辨证是把体用配属五脏,即五脏各分体用。把长夏从夏季中分离出来,迎合内经的脾不主四时说,即脾主长夏说。这是一个五行体用平面图的模式。

外感天行六合辨证,则是把脾土视为一对阴阳,即阳土与阴土,其它则是肝木与肺金、心火与肾水各为一对阴阳。其脾土则是这两对阴阳的中点,它可分上下,分别统领春夏和秋冬,比其他四行高出一级,是属非阴非阳之“神”的层次,迎合了《内经》脾主四时之说。它是以天地四方而论的立体模式。

关于脾主四时与不主四时及脾属火属土两种说法的形成,与汉代古今尚书论争相关,暂从略。

一、五脏补泻方与图

(一)五行体用观的根据

从“图”上可以看出,陶氏把五行各分体用,再配属五味。考《辅行诀》辨脏腑病证的条文,如此配属是根据《素问·脏气法时论篇》五脏的苦、欲和五味功能的记载而定。以能顺从五脏所“欲”之味为用味,与“欲”功能相制约之味为体味,以体味和用味化合所生之味(也就是能解除五脏所“苦”之味)为化味。

“体用”为古代哲学词语,在这里用来表示由五行衍生的阴阳。“用”有作用之义,“体”有质体之义,“化”则是体用化合所产生的功能。如肝在五行中属木,肝欲散,辛者能散,故辛为肝之用味;散与收反义相制,能收之味为酸,故以酸为肝之体味;辛散与酸收相互协调而出现“缓”的功能,甘者能缓,故肝之化味为甘。缓与急反义,正与“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之意相合。现将《素问·脏气法时论篇》五脏的苦欲和《辅行诀》体、用、化的五味配属列表如下:

《辅行诀》所载五脏苦欲条文,有两条与《法时论》有异。《辅行诀》云:“肺苦气上逆,急食辛以散之,开腠理以通气也。”“肾苦燥,急食咸以润之,致津液生也。”《法时论》曰:“肺苦气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开腠理,致津液,通气也。”则肺、脾均宜食苦,而无宜急食咸之脏,不合该篇之体例。

证之临床,肺气上逆之喘咳诸证,其病机多为腠理闭塞,气机不畅,治疗时,用辛药以汗解,辛散以行气,则逆上之气得以通降而愈。治肾病之法,未见有开腠理以通气者,虽有纳气归肾之法,其用药亦多用收敛潜纳之品。肾病燥者,用咸药(如玄参、牡蛎、龟板之属)润肾燥以生津液,确为常情。历代医家对《内经》此两条之注释,文义多牵强难通,不如《辅行诀》之文合乎逻辑,切于临床。《法时论》之文,或为传抄致误,当以《辅行诀》之文为正。

(二)五行体用观的基本内容  

 1、五行体用的时序性和方位性

“图”把五行以相生为序,顺时针方向排列,每行之体用位置为用居左,体居右。这样就构成了体用迭进,五行以次相生,隔位相克的格局。结合《内经》五行与季节、时辰的配属关系,这种排列顺序正与每岁之春、夏、长夏、秋、冬和一日之平旦、日中、日昳、下晡、夜半的时间顺序相应。体用迭进,亦如日月往来,昼夜交替,所以五行体用观具有时序性。

“图”中五行体用的五味配属,本位之体味,即克我之用味,又是我生之化味。这表明五味在不同的方位上,有着不同的意义。所以五行体用观具有方位性。这种方位性,是五行间相互承制生化关系的体现。

如酸在木位为体味,在金位是用味,在火位是化味。酸收作用正常,肺金才能起到制约肝木欲散而过亢的作用;肝木才有生心火,使心火无所苦的物质来源有自;心无所苦,才能制约肺金不致咸软太过(缓有松缓之义。酸能收,收有收缩之义。咸能软。软、坚是就质地而言,同质同量之体,体积小则坚,大则软。收缩则体积小,故能使之不软)。

  2、五行体用的合化性和合并性

“图”中,在各位体用之间圈外有一化味,用来说明本位脏腑的正常生理功能是由体用交互产生的结果。在体用交互过程中,体用合而为一,形成新的质体功能,即化味。体味和用味如同父母,化味则属于下一代,为体用之子系,故标在圈外。

这种合化性,正符合“太极元气,涵三为一”的易学法则。体用是五行之阴阳,是五行生生不息的内在因素。它包括酸辛化甘、苦咸化酸、辛甘化苦、咸酸化辛和甘苦化咸。

“图”中在每相临两位之间的体味和用味,是不能合化的关系。由于它们不在同一时位单元内,只能并行不悖。但下一时位单元是上一时位单元的继续,上一时位单元是下一时位单元的开始,其关系密不可割。它们只能在数量上组合,而不能产生新的质体,组合后的效果,也是各自作用的合并。这种关系称为合并性。它们是辛苦除痞、咸辛除滞、甘咸除燥、酸甘除X和苦酸除烦。

藏经洞卷子本“图”金、水交角处之“除X”,“X”系缺字。张大昌先生曾先后用“益阴”、“挛”、“逆”补“X”。其遗稿《处方正范》中,为“逆”字。笔者据先师谓此图五角“除某”,均与救误大泻方证有关的思想,考证诸救误大泻方主治文,认为此残缺字应以《处方正范》之“逆”字为宜,《整订稿》依此补之。

3、五行体用的阴阳进退性

古人以天为阳,地为阴,并观察到天体的周日视运动是自东而南而西,即“天左旋”。人在地上如“附骥之蝇,日行千里而不知其远”,故不觉地动。但地对天的左旋而言,则为右旋,如舟行岸移。故《春秋纬·天命苞》谓:“天左旋,地右动。”古人以天体的运动纪理时间的进展,故以左旋为进。左旋为进,则右旋为退。退非真退,实以进见。左右为天地运行之始点,左阳右阴乃成古之定例。“图”中,用居左,体居右,故用主阳进,体主阴退。即“图表”下所言阴阳进退及箭头所示之义。

4、五行体用的“六”和“七”的数理   

首先应当说明,“图”下所示“阳进为补其数七”和“阴退为泻其数六”有的已刊本两句后有“火数也”、“水数也”六字,此非是原卷文字,乃先师张大昌先生所补。先师曾多次告戒笔者要牢记。但笔者感到此六字虽非原文,用于说理甚是方便易懂,故仍沿用之。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水火为天地间最显著的一对阴阳,在八卦中为坎离之象,坎离为乾坤之继体,水火为天地之大用,故举水火而言阴阳体用。这或是师补六字的根据。其目的是欲借气化运动的周期的数理,说明体和用的变化周期。

物事之发展,如人之走,迈出一腿则进退见而体用分,先迈出者为阳,则未动者为阴,其数差为一。

古人认为气化运动以七变为一周期。据“图”体用的阴阳进退之义,可知用以七变为一周期,乃是古人长期观察天体运动规律的总结,原非人为妄定。

如五星在一定方位上没而复出的时间规律,标志着四季气候变化规律,它是经历七变。以水星为例,每日之子时和巳时见于北方;每年的十一月夕和六月夕见于北方。于午时和丑时没,至子时和巳时复出,均是经历七个时辰;十二月夕和七月夕没,到十一月夕和六月夕复出,均是历经七个月。

又如《周易》中十二辟卦以象十二个月之寒暑往来,和一日中之昼夜交替。十二辟卦以垢卦为五月夏至日和午时一阴始生之象,以复卦为十一月冬至日和子时一阳复来之象,以阴生到阳复,共历七个月和七个时辰。故复卦云:“反复其道,七日来复。”

再如《周易》中有演月相之卦。晦日乃月体纯阴无阳之时,二十七日晨,月体上部已剩一线之明,至初三日昏,月体下部始生一线之光,故在巽卦云:“有初无终,先庚三日,后庚三日。”望日乃月体纯阳无阴之时,十二日昏,月体上部尚显一线之亏,至十八日之晨,月体下部又有一线之缺,故在蛊卦云:“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

庚甲先后,说明晦望前后,月体光明亏缺的上下位置变迁,均是经历七日。上所云之一线约为圆月的十二分之一,用之应卦之一爻。

(三)、五行体用观的具体应用

1、辨证以体实用虚为准

《辅行诀》所载虚实证条文及补泻汤例治文,均系《灵枢·本神》、《灵枢·五邪》及《素问·脏气法时论篇》诸篇之择要。《内经》论虚实是以“有者为实,无者为虚”(见《素问·调经论篇》),此是按病理机制而言,所谓有是邪气有余,所谓无是正气不足。

疾病是正邪相争的现象,正盛则邪衰,正虚则邪实。正如《素问·天元纪大论篇》所云:“有余而往,不足随之,不足而往,有余从之。”     《辅行诀》以体为阴、用为阳。若以阴阳定有无原有两义:一是“论阴阳以神用故虚而无,阴以形用,故实而有”,此是以客观事实而言。二是“论象则阴暗故无,阳明故有”,此是就主观感觉而言。陶氏以论理为法,辨证则以体病为实,用病为虚。

2、用五行体用说明疾病的发展规律及生死间甚状态

脏腑的生理功能,由体用协调交互来完成,一旦体用偏颇则发而为病。发病后的传变规律,《内经·玉机真脏论篇》谓“受气于其所生,传之于其所胜,气舍于其所生,死于其所不胜”(此段之两个“其所生”含义不同,前者指我生之子脏,后者指生我之母脏)。

这种规律正是五行体用化时位关系的表现。如虚证是用不足,体有余,体味为其所生子脏之化味,体味所以能有余,也是因为感受了子脏的化味,致病气来有所源,故“受气于其所生”;用味为所胜之体味,亏则所胜之用亢而病,即故曰“传之于其所胜”;用味在其所不胜为化味,虚是因无化生之源,故曰“死于其所不胜。”生我之体味即我之化味,用衰则化微,但因有生我之体味助之,虽病而有持,故曰“气舍于其所生”。

疾病发展过程中的生死间甚状态,也是五行体用关系的体现。《法时论》云:“以胜相加,至其所生而愈,至其所不胜而甚,至其所生而持,自得其位而起。”因病之发生由于体用失衡,其痊愈的条件在于本位的体用承平。

因五行之气各有衰王,这种条件只有在本位当令时才能具备,即所谓“自得其位而起”。在本位之气王时,体用得以承平之后,才能恢复正常的生理功能,故其痊愈在下一时位,病气受于此,痊愈亦在于此,至其所生而愈。由本位体用失衡起,随时间的推移,历经脏气七次当令的变更,正为其所生脏气之王时,符合“七日来复”的规律。至于以胜相加,至其所不胜而甚,至于所生而持,理同于“传之于其所胜,气舍于其所生,死于其所不胜。”兹不细述。

3、用五行体用观指导组方用药

脏气体用偏颇,为疾病的开始,其时症状轻微,局限一脏,其治疗借本位体用之药味以补偏救弊即可。《辅行诀》首例诸小补汤,均用两用味一体味以治虚证,诸小泻汤均以两体味一用味以治实证。阳主动,为万物之始,健运有为,在《周易》中尊而贵之。虚证为用阳不足,另增一化味以助之,亦为尊阳之义。

若依据虚实证病机而论,似单取用、体一味即可,无需体、用两取,但功能之病必伤及实质,质体之病无不害及功用,故取二、一之比例以收全效。

病情继续发展,涉及全体,必有合于它脏的证候,呈生死间甚的不同表现。合于所不胜之时位,病情最重,甚至死亡,为大虚大实之证,其治疗必取五行全局补泻之义。《辅行诀》诸大补泻方,宗《难经》七十五难“子能令母实”和六十九难“实者泻其子”之旨,大补汤是本脏之小补汤加子脏之小补汤去化味而成;大泻汤是本脏之小泻汤加子脏之小泻汤,去子脏小泻汤之主药,再加本脏之化味而成。之所以如此加减者,义在泻而不伤,伐而不攻。

至于大小补泻汤的组织制度,“图”云:“主于补泻者为君,数量同于君而非主故为臣,从于佐监者为佐使。”《辅行诀》载有五味之药各五种,“以明五行互含之迹,以明五味变化之用。”现列表如下,以便知其“主于补泻者”之药。

所谓主于补泻者为君药,补方以本脏之用味且具本脏之气者为君。即表中木中木(桂)为肝主;火中火(牡丹皮)为火主等。泻方以本脏之体味(即所不胜之用味)中具本脏之气者为君。如金中木(芍药)为泻肝之主;水中火(黄连)为泻心之主等。此为《辅行诀》定君药之成规。至于其佐臣、监臣、佐使均有一定规律,详情请参《整订稿·凡例》。

疾病之始,由本位体用失衡,只需调平体用即可,随时位的变化,至其所不胜时位则为大虚大实之证。其治疗当借全局之体味或用味以助之。大补汤为从“图”中本位之用味开始,顺时针方向取各时位之用味,共七数,恰到子脏之用味,使其“至其所生而愈”。

大泻汤则从本位之体味始,逆时针方向取各时位之体味,共六数。

诸病误用吐法、清下、冷寒、火法及汗法,致生变乱之证,《辅行诀》载有救误五泻汤。考其药组成,其治文及药味则又寓有苦酸除烦、苦辛除痞、咸辛除滞、甘咸除燥、酸甘除逆之义。首例诸大泻汤法,“实则泻其子”是言其常,救误五泻汤是实者补其子,乃是据变所施之法。

《辅行诀》载有救诸劳损大小补方各五首,其方亦不外体用承平法。其小汤系克我脏补泻之主,而倍用泻方主药之量,再加入本脏味中之生我之味,即所谓“制以所生之主,承以所生之同”。再加入阴阳相对脏所属之谷、菜、果各一味而成,此属克中求生法;大汤则是小汤加五畜之脏器肉。

二、外感天行六合辨证与图的关系

该图在书中居五脏补泻方之后,外感二旦四神方之前,有承前启后之义。图中内容与五脏补泻方的意义,如前所述,甚是明晰,与二旦四神方的关系却甚为隐晦。笔者虽对此有所思考,但自感不够成熟和完备,在此仅提出一已之见,企望同仁共勉。

外感天行之经方治疗,历代皆尊《伤寒论》之三阴三阳辨证。它与《辅行诀》皆源于《汤液经法》,而流派有别。前者详于方药和治疗,多从“邪之所凑”着眼,其天文气象学依据为二十八宿体系为主,四神方命名因之而定,却又略于学理;后者论病则多从“其气必虚”着眼,其天文气象学依据为斗建系统为主,而且又详于养生之学。其四神方主治文中,亦有朱鸟和玄武二方提出“心气不足”和“肾气不足”的五行五脏理念。

当然,二者都是阴阳五行合流思想的产物,皆源于《汤液经法》有着共同的学术渊源和理论基础,可以互补长短,综合利用,才有利于经方的传承和发展。但是因为历史的原因,《辅行诀》学术断层甚重,几乎失传。一直以来,只有《伤寒论》独家支撑着雄伟的经方殿堂,实乃一大憾事。今《辅行诀》有幸再世,当是经方发展史上一大幸事!

笔者认为,外感天行病是由淫害之邪超过了人体五脏生理功用的一种现象。就病邪而言,即我们通常用所说的六淫,其中暑邪为湿热之气,可分属火与湿,即实乃五邪,可对应五脏。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谓:“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其生长化收藏,为人体五脏之生理气化,五脏气化的过亢或不及,则为五邪致病。故无论从邪之盛衰还是从脏气的虚实着眼,外感天行病的证状表现都会反映至脏象及其经络、官窍、肢体、气血津液的生理变化上。因此五脏五行辨证不但是脏腑虚实辨证的方法,同时也适于外感天行病的辨证。六合辨证只是在把脾土视为高一层次而论而已。图中的其它内容完全可用于六合辨证。

(一)外感天行诊治三大法则  

《辅行诀》治外感天行二旦四神方结语云:“弘景曰:阳旦者,升阳之方,以黄芪为主;阴旦者,扶阴之方,以柴胡为主;青龙者,宣发之方,以麻黄为主;白虎者,收重之方,以石膏为主;朱鸟者,清滋之方,以鸡子黄为主;玄武者,温渗之方,以附子为主。此六方者,为六合之正精,升降阴阳,交互金木,既济水火,乃神明之剂也。”

外感天行,是《辅行诀》对外感的统称,陶氏根据四季气象变化和天人合一的特点,总结为升阳扶阴以升降阴阳、宣发收重以交互金木、清滋温渗以既济水火的六合辨证诊疗法则;认为此六方乃“六合之正精”,符合天地四时气化有序运行的规律,可调和每对阴阳的失衡,是论证人体之生理、病理,确定治则和组方选药的一贯精神。

1、五脏五气与二旦四神汤的命名 

   (1)五脏之气

如前所述五脏之气的寒热燥湿风的有序运行变化即天之五气。其寒热之气源于所受天球阳光之多少;燥湿之气因于水液之余亏,此寒热燥湿之气流动互补之象谓之风;故风随四气之特性而无所不入,无处不在。就五行天地之气而言,为夏火热与冬水寒,春木湿极,藏冬(藏冬之义请参拙作《辅行诀二旦四神方述义》)燥极。

由于水液的形态从化于温度,春夏温热湿而秋冬凉寒燥;就在天之阴阳燥湿之气而论,则春木湿,秋金燥;长夏则湿热极,藏冬则燥寒极。燥湿之气从属于阳火,在年周期中以春夏湿为阳,秋冬燥为阴。

(2)二旦四神方的命名

   《辅行诀》把中土作为太极元气的代名词,充分表达了中土的崇高地位,此中土脾是广义的脾,用于五脏虚实辨证,有以脏统腑,不分阴阳的意义。     

中土分上下,则是两仪层面的脾土,分阴土脾脏和阳土胃腑,分主上半年和下半年,相对五行之一的脾而言,是气化周期中之远而大者;上半年为阳土胃腑所主;下半年为阴土脾脏所主。

由于后天八卦艮土东北立春之时位,是上一年阴气用事的结束,又是本年阳气用事的开始,故此时此位称之为阳旦;后天八卦坤土西南立秋之时位,是本年湿热之气的结束,又是本年寒燥用事的开始,故此时此位称之为阴旦。这是阴阳二旦汤命名的深层次意义。

阴阳二旦的名义,《辅行诀》在讲治则时称“升降阴阳”,用的是阴阳相对性概念;在论其方剂功能时谓之“升阳之方”、“扶阴之方”,则是就阴阳之趋向性而论。

陶氏二旦汤以阴阳命名,体现了此二方系两仪层次的中土剂。它方之命名则以四象之神名之,而以体用示五行各自的阴阳,四象层面的中土,涵蕴在各自的体用交互之中。

2、六合辨证三大法则简释

  两仪层面的中土,已分化为阴土脾和阳土胃。胃土主肝、心阳脏的升清和降浊;脾土主肺、肾阴脏的升清和降浊。结合脾胃的脏象关系及其所络经脉的运行走向,可证其所以然,兹不详述。

二旦证的病机在于阴阳的升降失常。阳气不升,阴气不降则上下不能交通而痞塞。阳旦证如春季阳气温升之力不足,而冬寒收藏之阴气不降,气机痞塞于阳土胃,故见干呕等证,治则宣、温、升阳气,阳气升发则阴气自降而痞除。

阴旦证如秋之凉降之气不足而暑夏之溽热不收,气痞塞于阴土,故证见身热下利,治则宜扶阴气之凉降内收,则阳热去而痞塞开。

基于天人合一思想,陶氏把此六方对应于上、下、南、北、东、西之六合,认为此六方的组成,可以对应天地四时之气化,用来调整五臓之气。脾胃为一身气机升降之枢,可调节各臓寒热燥湿之气,使在下之阳上升,在上之阴下降,故陶氏云可升降阴阳气化的失常,从而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

青龙白虎二证之病机在于气机的宣发与收降失调,宣发收降失调则内外出入失常。宣发为春木之气,收降为秋金之气,故出入失常谓之金木相离。

青龙证:春为木,宣发之令不行,而秋金收敛之气亢盛,收之气亢则阳气不宣,敛之气亢则水不蒸腾,故青龙证务必使内郁之阳气与水饮外越,使其汗出而解。

白虎证:为秋金收降之气不足而春木宣发之势有余,因而大热、大汗,故治疗又应助其收降水火湿热,而汗止热清。

此即陶氏所说“交互金木”。

朱鸟、玄武二证之病机,在于清滋之气与温渗之气不能协调。真阴清滋而上达心火之中,火中之水方可谓之真水;真阳之气温以化水,而藏于肾水之中,水中之火方可谓之真火,真火即真阳之气。此清滋与温渗失调则为水火不济。

朱鸟汤证:为肾中真阴不能上承于心以济心火,因而失于清滋。热不得清则烦,燥不得润则血动而出,故朱鸟汤之功在于清滋。

玄武汤证:为真火不能下潜以温肾水,肾水不得其温则寒而不化,不易排出而见小便不利。寒沍于内,阻遏虚疲之阳,容易出现腹痛和四末清冷症状,故玄武汤所用为温渗之药。

这是陶氏所说的既济水火。

综上所述,此二旦四神方实际上是法于天地四时之气而组织的方剂,其功用可调整三对阴阳臓气之间的气化失衡,以达到治疗目的。故此,陶氏称此六方“乃六合之正精”,“为神明之剂也”。

3、二旦四神方用药味数统计

治外感天行二旦四神大小十二方,共用药28(小阳旦汤中热稀饭不计在内)种。其中小汤共用13种,小阴旦汤用6种,青龙、白虎各用4种,余方皆用5种。大汤共用药25种,朱鸟、二旦各用8种,余方皆用7种。此十二方中,黄芪、柴胡、麻黄、鸡子黄、阿胶、杏仁、知母,计七种药物,为前诸补泻方中未用者,除此七种外,半夏、粳米、白酨浆、苦酒计四种药物,皆为五味五行互含25种药表中未列入。

二旦四神方所用28种药中,辛味药有桂枝、细辛、姜、附子、半夏、麻黄(«本经»谓味苦,据功用列此)计6种;甘味药有黄芪、人参、甘草、茯苓、大枣、麦门冬、阿胶、鸡子黄、粳米、饴糖计10种;酸味药有石膏(«本经»谓味辛,«别录»谓味甘,今据气化功用列此)、五味子、芍药、白酨浆、苦酒计5 种;苦味药有柴胡、黄芩、黄连、白术,竹叶、杏仁、知母计7种。

关于二旦四神方用药种数参差不一,所用药物多甘避咸的原因,以及按味取药的根据和规律问题,由于笔者水平所限,尚不能圆满解答。但从其共用28种,恰合二十八星宿之数,而且该书卷首图中本来即有四象二十八宿,已提示二十八宿与本书的学术渊源有关,应当是我们研究二旦四神方更深层次的重要线索之一。望有识之士指点迷津。

谨将六种大小汤方用药情况列表如下,以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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