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原来不过敏也是“童子功”

译言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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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过敏反应的人很少见——英国每年约有20人死于过敏反应——但特别令人震惊，因为周围的人只能在旁边无助地看着，身体健康的成年人或儿童，总在不经意间被过敏夺去生命：一个混在食物里的小小坚果，加了一点奶制品的饮料，都可能使人们的生命消逝。

尽管因过敏而死亡的人数很少，但因过敏反应住院的患者人数要多得多：仅在英国，2018-2019年就有5497人，其中1746人为儿童，这些数字还在急剧增长。2013-2014年，仅有1015名儿童出现过敏反应，五年内就增加了72%。

这些统计数据反映了过去20年里一个广泛的趋势，用一位专家的话来说，西方世界的部分地区经历了食物过敏的“爆炸”。在英国，研究表明6%到8%的儿童对某些食物过敏。在澳大利亚，一项研究表明1岁儿童对鸡蛋过敏的比例为9%。关于过敏的原因有无数的科学理论：卫生条件、哺乳习惯、食物污染以及肠道内复杂的微生物群的变化。

研究人员表示，对这些过敏原因的探索已经让人们找到了几种有前景的治疗新途径，包括可能会逆转食物过敏的特制抗体。一些出色的医生认为他们已经找到了一种预防食物过敏的有效方法——预防潜在致命疾病的一个简单策略就是接种疫苗。

露西·格林韦尔的第一个儿子基特出生于2012年9月，格林韦尔没有家族过敏史，她开玩笑说自己当时对于过敏持有偏见，“我以为食物过敏是因为女人在餐馆里不吃面包，这是一种可悲的加州时尚。当基特大约12周大的时候，他的头皮开始出现皮疹，然后迅速蔓延，直到只有他的鼻尖还没被皮疹占领”。格林韦尔回忆道。

大约有四分之三的宝宝对食物过敏，基特的湿疹也是在他出生后的头几个月出现的。伦敦大学国王学院儿科过敏学教授亚当·福克斯说：“如果婴儿在3个月大的时候开始过敏，很可能就会患上食物过敏。如果你保持一年以上不过敏，你就不太可能对食物过敏。出生的第一年，你的免疫系统会经历一个关键时期。”

在拜访了8位医生后，格林韦尔带着基特住进了大奥蒙德街医院，儿科皮肤科顾问医师玛丽·格洛弗也去看了基特。在过去20年里，发达国家的过敏症出现了爆炸式的增长。随后基特被诊断出对小麦、乳制品、大豆、坚果、鸡蛋、豆类、猕猴桃、芝麻等过敏，还有肉和红薯。

湿疹与食物过敏之间的关联似乎为理解食物过敏的原因提供了重要线索，但湿疹本身就是一个谜。和过敏一样，湿疹有遗传成分。聚丝蛋白是帮助皮肤形成屏障功能的重要成分，保护人们免受微生物的感染。FLG基因突变会限制聚丝蛋白的产生，导致皮肤鳞状。

即便如此，遗传易感性也不能保证湿疹一定会发生。“环境非常重要，”格洛弗说，“如果孩子是在加勒比海出生的，而不是在英国，他们可能在出生三个月后不会得湿疹，湿疹是空气中的水分、热量、光照的结合体，来自温和气候地区的的孩子从未患过湿疹，但他们在英国就会长湿疹。”

没有孩子一出生时就会患有湿疹，就像没有孩子一出生时就会患有过敏症一样，所以在生命的最初几周里，会发生一些事情促使过敏的发生。如果婴儿出生在初冬，他们的皮肤会受到集中供暖的影响，他们的皮肤会变干，就像散热器上的毛巾一样。不仅仅是集中供暖，每天洗衣服会让你付出代价。

格洛弗说：“实际上，很多婴儿用品会让皮肤非常干燥，其中一个罪魁祸首就是专为去除皮肤表层污垢而设计的“摇篮帽”洗发水，但任何制造泡沫的事情都应该避免。如果你要给婴儿们擦屁股，湿纸巾是可以的。”

对鸡蛋和花生过敏的人数增加尤其令人费解，事实上，根据英国最新的婴儿饮食调查，几乎一半的父母不给7到9个月大的婴儿吃含坚果的食物，而只有40%的12到18个月大的婴儿吃鸡蛋。那么问题来了：人体只有在接触到某种物质后才会产生过敏反应，那么从未吃过鸡蛋和坚果等致敏食物的婴儿，怎么会在过敏原测试中出现过敏反应呢？

医学上的假设是，这些婴儿是通过母亲接触到的——母亲在怀孕或哺乳期间吃了坚果。问题是，没有证据支持这个理论。2003年，布里斯托尔大学的研究人员公布了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研究结果：84%的花生过敏患儿在出生后的前六个月里都使用了润肤霜来缓解湿疹，而那些护肤霜含有花生油。

突然一个新的假设出现了：在免疫系统发育的关键早期，婴儿最初接触食物过敏原不是通过他们的母亲，而是通过他们自己被湿疹破坏的皮肤屏障。布里斯托尔研究的首席研究员是吉迪恩·莱克，他也是伦敦国王学院的儿科过敏学教授。莱克教授告诉我：“人体认为，通过皮肤进入体内的食物分子是入侵的寄生虫，它们会做出强烈的过敏反应来击退敌人。”这表明，当婴儿最终断奶，并第一次尝试吃致敏食物时，他们的身体会识别出这个敌人，并立即产生过敏反应。

这项研究提出了另一个有趣的问题：在湿疹婴儿的皮肤有机会接触花生之前，让他们以正常的方式接触花生——通过食用——花生过敏可以预防吗？

2009年，莱克招募了640名年龄在4到11个月之间的儿童，他们被确定为“花生过敏的高危人群”。莱克说：“我们发现，如果你在婴儿的饮食中早早地加入花生，过敏人数会减少80%至90%。英国每年大约有2万个花生过敏新病例，我们应该能够阻止16000到18000人死亡，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策略，可以防止人们对花生和鸡蛋或其他食物过敏。”

吉迪恩·莱克气恼地说：“在婴儿出生的头六个月里，完全母乳喂养的想法是有害的，至少就过敏反应而言是如此，这是一个毫无科学依据的教条，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文化偏见，这很麻烦。婴儿出生快一年了才能食用重要的食物过敏原，到那时就太晚了，我们错过机会了。”

玛丽·格洛弗建议父母们不要拖延，在湿疹出现时要积极地治疗——尽管他们可能不愿意在婴儿身上使用类固醇霜——这样皮肤屏障就会恢复，过敏也会得到预防，她将目前的营养指南称为“凭空捏造”。莱克表示现在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婴儿饮食中固体食物摄入的延迟是导致食物过敏的直接原因。

在威斯敏斯特桥附近的圣托马斯医院三楼，一间有九张床的病房生动地提醒着人们食物过敏产生的影响，这是一个由乔治·杜托伊特教授管理的研究实验室，在这里，父母可以带着他们的孩子，一点点地给孩子们的饭食中增加会引起孩子过敏反应的食物，以增加他们的耐受性。杜托伊特说，这对家庭来说是一种可怕的情感负担，“如果我诊断一个孩子对花生过敏，从那以后的每一餐，直到他的余生，他都必须对食物保持怀疑态度，这给家庭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对拥有20年护理经验的学校护士玛格丽特·詹姆斯而言，突破来得越快越好。在过去20年里，她发现过敏症状明显增多，这从根本上改变了学校生活。现在教育机构普遍采用的措施包括禁止坚果、芝麻和椰子出现，詹姆斯说：“孩子们从来不会分享食物，过敏的儿童在一个特殊的食堂柜台用餐，即使是教室的门把手也必须经常擦拭，以防止潜在的微量污染。当孩子们想要吃饼干或蛋糕时，他们必须在配料表上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