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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桥沟水库边一个神秘的部落

 良见 2020-11-13

        木桥沟,现在是一个水库。木桥沟与它下面的镇溪河上的东南桥,就是一对孪生姐妹。木桥沟水库富顺这边,就是以前的东南村,现在合村后改叫"木桥沟村"了。


         东南桥有两大特色。它是王氏大家族的大本营。东南桥两边广布着王氏族人,现在号称"八大房"。东南小学修建的地方,就是先前的王家祠堂。王家户数、人数在原东南村六个生产队中,除六队外,占优势地位。而唯独六队的钟家,却在王家大本营中"割据”,一枝独秀。东南村地形,分成了岩上岩下截然不同的两部分。岩上有五、六两个生产队,岩下则有一到四队四个生产队。六队在木桥沟边上,村的边缘,到木桥沟水库的公路,一边是五队,一边是六队。


         岩上是沙地,从地形上说,是一块"台地",是一个台阶,与水库上面的宜宾岩上相比,又是”坝下"了。五、六队所在的岩上,很像一艘巨轮,两个生产队处在巨轮头部。"巨轮”一边是木桥沟,另一边是老家生产队所在的一条大冲。五、六队和红岩坝,出产梨和花生两样东西,很让我们坝下的小屁孩羡慕不已!


       五队并不陌生,木桥沟也常去。但六队,也就只是在五队这边山上或公路边望望而已。六队在公路对面,从燕子岩到水库边,是高高的山。公路与山之间,隔着一条从红岩坝过来的由浅到深的山沟,从燕子岩到红岩坝,公路对面的六队的山下面沟上面,则是一片田和土。六队的东面与红岩坝相接,形成了木桥沟以东、五队和红岩坝以西的岩上的"岩上",岩上的山岭。六队的人们,多是从燕子岩下来,过小山沟上公路到外面,有时也从红岩坝那边下山坡上公路。


       我们小时候,上岩去五队割草,扦花生。有两次割草时,还被人逮住了。一次被人拿走了背篼镰刀,一次在水塘洗澡时,被人狠狠地说了一顿。原来,水塘里的水是人家挑回家吃的,洗澡不把水弄脏了?难怪人家那么生气。可是,我们割草却从未踏上六队燕子岩半步。


       六队的梨树很多,但我没去看过它的梨花。苏联有首关于梨花的歌曲很美,"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让我很向往六队这个与老家近在咫尺的地方。


       没见过六队的梨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但我却吃过六队的梨。


       东南小学在东南桥边。六队的同学来读书,要下燕子岩,过公路,从五队的狮子脑陡峭险峻的山坡下去,走河边才能抵达。我在本村村小发蒙,六队同班同学就只有两位,是两弟兄,好像是双胞胎,哥哥叫钟真雄,弟弟叫钟真少。


        钟真雄两弟兄个子不高,小学生嘛,那时生活又差。钟真雄长得像个老头儿,他俩弟兄在上半年便时常从家里带几个梨子到班里卖。那梨子并不是长大成熟口感纯正的那种,而是鸡蛋大小甚至还要小一点。但那时我们都忍不住诱惑去买,好像是一两分钱一个,有些酸涩。但我们小孩好吃,青涩的杏子都要摘下咬上一口,小梨子就不在话下了。吃着没长大的小梨子盼着夏天到来梨熟的时候。梨熟的时候我就真的缠着妈妈要吃梨子。于是妈妈带着我,上了岩到五队铁夹沟一户人家买梨。老太太把我们带到田边梨树前,叫来他儿子,让他下田去摸梨。前几天刮过大风,一些梨被风吹落掉进水田里。她把田里摸上的梨卖给我们,一咬,就有水臭味,母亲对此感到有些难过失望。两弟兄让我对生活、明天产生了一种朴素的向往憧憬,尽管实现的路途漫长,磕磕绊绊。小学毕业后,就再也没见到过钟真雄两弟兄,也没听到过他们的消息。


        我其实也走进过六队,但次数屈指可数,也由于年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缘故,因而对六队没什么印象,很陌生,感觉很神秘。不仅是我们那时的小孩,就是大人,岩上岩下的交往特别是与六队的交往也不多。我们生产队,除了一位幺奶奶有一个干侄儿在六队以外,先前就只有一位幺娘从六队岩上嫁到我们队里来,后来才有我一个堂弟娶了六队他的一位小学同班的女同学。


        第一次去六队,是一个下午。一位叫"钟大海"的同学失足掉进水库里淹死了,他是村小冷老师的小舅子,学校负责的老师带着全校师生去他家里悼念他。


        有一次是晚上去的,六队放电影。电影演的什么片子不记得了,但却记得了燕子岩那个堪称六队"大门"的陡坡,意思是燕子才能飞上去的,人爬上去当然很费劲,很累,令我们小孩望而生畏。


        还有一次走六队过,是从木桥沟水库上游坐船回家。当时我和院子里良培哥一起从自贡回家,到了富和坐他们水库的船到木桥沟,良培哥在木桥沟水库水管所上班。这是我第一次在木桥沟水库里穿行,水面上有无数的野鸭,里面风景极美。


       虽然对六队这片土地很陌生,但对六队的人,则要熟悉一些。


         在木桥沟水库水管所,那时晚上不时会放电影。有一个晚上,放的是《甜蜜的事业》。没想到,电影里歌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响起时,周边人群中一个优美的男声也跟着哼唱了起来,他就是六队的一个大哥哥,充满青春气息。六队还有当时大队农机站的师傅熊昌明也很熟悉,还出了一个"钟村长"。


       我对六队最熟悉的,还是三叔和冷老师。三叔姓钟,拜给院子里的幺奶奶。三叔是一个剃头匠,他那时包了我们队里男人们的头来理,一个月下来理一次,中午就按轮子在队里的人家吃饭,年底收工钱。后来,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不好包他就没包了,就专心赶场在街边给人理发,生意也不错!另一个就是村小的冷老师。他书教得好,他头发从黑教到白,获得市优秀教师称号,后来转成了公办教师,早已退休。冷老师的妹妹,也是他的学生,后来嫁到我们生产队,嫁给了她的小学同班同学,我的一个堂弟。


        红岩坝在老家山上面,是岩边上,我们上山走公路要经过这里。红岩坝一个院子也全是钟家一个家族的人,红岩坝也有梨树、花生,还有很有名的萝卜。每次回家,见到红岩坝的人,都要打招呼,说上几句话。希望我这些熟人,成为我的向导,引领我走进六队那个鲜有涉足至今陌生而神秘的地方,去了解这个居于深山沟边大山上的相对封闭的家族,他们不大为外人所熟悉的生活和几十年来的变迁,他们当初朴素的商品、市场意识、观念,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是融入了时代潮流发展壮大,还是为风浪所摧残吞没?


          王良炬  2020年11月13日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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