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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个人消失在人海

 瞎爷爷 2020-11-25



昨天是台湾歌手张雨生遇车祸去世的祭日。

所以我昨天听了一天张雨生的歌。

刚好昨天看到我喜欢的才女作家李静睿写的一段微博:

突然翻出《撒哈拉的故事》看了一会儿,想到荷西如果活着,已经七十岁了。中学时候读他们的故事真的是撕心裂肺地痛苦,现在就觉得也没什么不好,“一个人消失在大海,一个人自尽于人海”。

我就想觉得,这段话,好像是在说张雨生,一个人消失在大海,一个人自尽于人海。

01

在李静睿这条微博下,有人这样留言:

最后一句平常的说法是“自尽于大海,消失在人海”,这两个词倒置过后,非常有意味。

去图书馆偶然看到三毛的《兰屿之歌》,就忽然发现不喜欢了,怅然很久,那可是青春时代的偶像啊。

这句突然不喜欢了,深深地触动了我。

是啊,年轻时喜欢的,刻骨铭心心心念念想拥有的,突然不喜欢了,能不怅然吗?

就像鲁迅笔下的闰土,隔了几十年再见,你突然发现,他已经不是你心底里的那个闰土了。不再是那个月光下带着金项圈的少年,而是岁月弥漫下的悲苦中年,能不悲丧吗?

想起来有句话是这样说的:童年的友谊,就像小时候的衣服,你可以喜欢,可以宝贝似地收藏在记忆里,但你再也不能穿了。

我就是这样理解“突然不喜欢了”的。

02

想起来萧乾的一个故事。

1937年,萧乾开始创作长篇小说《梦之谷》,内容是描述“一场很甜美,结果却很惨”(萧乾语)的恋爱故事。大意是在汕头的山谷里有一所角石中学,年轻的男教师“若萍”与一位大眼睛女生“盈”产生恋情,一段难忘的甜蜜日子后,因某一恶势力的介入而发生变故,真诚而单纯的“若萍”在扑朔迷离的误会中抱着对“盈”的怨恨回到了京城。小说发表后获得好评,台湾评论家司马长风在他的《中国新文学史》中称《梦之谷》是“五四”以来他所中意的十部长篇小说之一。

这段爱情故事,其实是萧乾自己的经历。

1945年,北京一位名叫文洁若的18岁高中女生读了《梦之谷》这部小说,被隔了时空的一对18岁男女的初恋故事深深打动。小说最后的一个情节是,在扑朔迷离的特异境况中,出现一封疑似“绝情信”,让“若萍”认定女友“盈”在最后一刻屈于压力“没有了灵魂”,因而是个“无情无义”者。所以包括文小姐在内的阅读者,同情的泪水大抵都是献给男角“若萍”.......

1953年,大學毕业的文洁若与《梦之谷》的作者萧乾成了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同事,而且这对年龄悬殊的男女竟然由相识到相爱,并于1954年结缩成了姻中人。单纯的青春女子与一位已有三段婚史的大龄男结合,遭受非议是在所难免的,然而这位出身名门的女青年毫不动摇自己的选择。毕业于清华大学外国语文学系的文洁若学养深厚,是一位出色的翻译家。这对文坛奇缘结合之后,自1957年萧乾被打成“右派开始,曾经遭受大风雨大劫难,漫长岁月中,始终命运与共相漂以沫不离不弃。

萧乾晚年写的回忆录中有如此记述:“我这回要破个例,把这本书献给和我共过患难的文洁若。整整22年,她为我遭到白眼,陪我扛过柳。我流徙期间,三个孩子都还幼小,她毫不犹豫地挑起生活担子。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从未对我丧失信心。倘若没有她,我绝活不到今天。“文洁若也有自己的由衷心语:“我一生只做三件事,搞翻译,写散文,保护萧乾。”

1987年春节,萧乾结束在香港的讲学,回程中在汕头小住。

站在招待所的阳台上,他指着海湾对岸的那片谷地,告诉文洁若那儿就是《梦之谷》故事的发生地。此时此地,“去看看吧”自然是两人都有的心愿了。

次日上午,在当地朋友引领下,两位老人乘车到了山谷。到了第三天,当地朋友传来信息,说《梦之谷》中的女主人原型“盈”(真名萧曙雯还健在,住在市区的一所学校里。延伸的信息还有:一生以教师为业的萧女士生活曲折坎坷,1957年,“攻击性言论“加上是北京大右派萧乾小说中的女主角,一顶右派帽子便戴到了她的头上。

闻此信息,文洁若觉得就凭无辜受牵连这一点,就应该去看看这位萧老师。她对萧乾说:我们不一定再有机会来了,你去见她一面吧!

萧乾的回答是:“你去看望吧,我决定学一回亚塞·魏理,不去了(魏理是英国的一位汉学家,40年代萧乾旅英时曾经问他为何不到中国去看看,魏理回答说希望自己脑海里永远保持唐诗里的那个中国形象)。

不见,可能比见,更是一种深沉的爱。对已逝青春的一种忠诚。

一旦见了,坏了心底里的那份美好。倒不如不见。从这个意义上说,叶公好龙,好的是想象中的那个龙,是不想破坏心底里的那份美好。

不是不爱了,是爱走远了。就像一个人消失在人海。

文洁若去看望了当年的盈,以北京来的记者的身份。她写到: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位形象枯槁的老年妇女,她的腰板是挺直的,看上去身体硬朗。衣服整洁。但昔日油黑的头发已失去了光彩。当然,我们不可能在一位接近八旬的老妪身上找到她少年时的风韵,但摧残她的,难道仅仅是无情的岁月吗?”

有很多人问:如果萧乾去了呢,去见了当年的人呢?

也许就应了那句话:天上月是水中月,心上人是眼前人。

写到这里,倒是想起来邓紫棋唱的那首歌,《后会无期》。这首歌是根据卡朋特兄妹的那首《世界的尽头》改编的。

03

罗曼罗兰在《贝多芬传》里写过这样一段话:

三十岁,有的人已经死了,有的人,刚刚开始。

这段话是说贝多芬的,作为一个音乐家,贝多芬30岁耳朵聋了。对于音乐家来说,耳朵聋了,形同死亡。

但那是平庸的音乐家。

对于伟大的贝多芬来说,才刚刚开始,他几乎所有伟大的作品,都是在三十岁耳聋之后创作的。

你听听《悲怆》、听听《命运》、听听《欢乐颂》吧,我要扼住命运的喉咙,我绝不屈服。

对于伟大的天才来说,所谓扼住命运的喉咙,就是扼住滑向平庸的那一跌,在命运的雪道滑坡上,向前走,向上走。

04

有时候听张艾嘉的歌,你会听到《童年》、听到《最爱》、听到《爱的代价》、听到《光阴的故事》、听到《心甘情愿》,像不像人一生的故事,像不像一个人心底的声音?

所以我说67岁的张艾嘉,是灵魂的歌者。

走吧走吧,这就是爱的代价。

走过去,就不要回头。回头会变成雕像。

因为一旦变成了雕像,你就死了。

05

当年,22岁的山口百惠,在告别演唱会上说,我走了,请忘记我的背影。

然后,她就真的消失在人海。

人海,多么有质感的一个词啊,既可以万人如海一身藏,也可以我用一转身忘记你,用一辈子来怀想。

当你的背影消失,请别忘记我。

06

去年的今天,写过一篇《珠海追记》,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应该,也没有心安理得。很多时候,不接受,是因为不想付出。接受了爱,就要用爱回报。接受了善意,就要用善意温暖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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