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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秋日赏菊

 一花牧场 2020-11-15


243.秋日赏菊
 
深秋,植物园的菊花开了。簇新的菊花,一丛一丛地开放,像是把整个秋天拢在手上,不小心爆炸了似的。红的花,白的花,绿的花,紫的花,开得生机勃勃,汹涌澎湃。
我是在周日的上午从植物园的南门进入的。靠近展区,远远的,就看见蓬勃的花朵四溅开来,叫人无法自持。上午的花朵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花瓣上缀着细细密密的水珠,晶亮透明,如花朵吐露,娇艳欲滴。花瓣俨然成了浅露的河床,任由天地之精华露滴浅笑依偎。这不由得让人想起“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佳句。
继续向前,在玉泉鱼跃处,方知菊花展的辽阔田野正在此处。那些极少见到的珍贵品种,将整个展馆雕饰得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各色的花朵,卯足了劲地开放,一片一片花瓣或仰望天空,或俯瞰大地,或聚拢成一团,或轻盈舞动。一丛又一丛的菊花如盛装打扮的天之骄女娉婷婀娜,又像孔雀开屏绚烂斑斓。花瓣层层叠叠,如潮奔涌,到了尾尖处,却又急流勇退,巧妙勾连,就连手艺最精的工匠也无法如此自然和谐地制造出菊花的美妙与舒张,差一分则嫌薄,厚一分则嫌重,增一色则嫌俗,浅一分则太淡。
花香自在,鸟语欢啼。我走在人群中,人群淹没在花海里。这幅盛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赏?
在我的印象中,植物园举办菊花展虽不是第一次,但这般盛大隆重的展览却是不多。长三角的菊花展,再附以“爱”的名义展出,就显得特别温情默默。赏菊之人,三五成群,不少耄耋夫妻,执子之手相望,在花丛中遗忘了光阴。女子穿着明艳的衣服,影子映入水中,颇有诗意。一位孩子路过身边,说道:“看,这多像缩小了无数倍的香蕉啊。菊花谢了,会结橘子吗?”母亲在侧,轻声细语地耐心解答,不敢高声语。
我不禁在想,花的使命是什么?
也许,就是将盛大的美丽降临人间,给人以隆重又深情的享受。
看吧,若没有花,山色是多么寂寞啊。千篇的绿,该多么单调乏味啊。花却不同,争奇斗艳,如若五彩的祥云不小心掉落在世间,掉到花瓣上,色彩明丽,气象卓绝。
美,是人人最无法拒绝的诱惑。

菊花的美,美在骨气。
文人墨客很喜欢用“菊”作文章。它有“花中四君子”的美誉,这是对菊花的盛赞。陶渊明尤其爱菊。据说,每逢秋冬时节,他常对菊而歌,与菊对饮。其在《饮酒》(其五)中写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一意境穿越千年,抚慰过无数喧嚣尘世中的灵魂。菊临冬开放,百花开尽之后,坦坦荡荡地破蕊而出,不与争艳,天地之间,唯菊独盛。由此,其获得高洁而恬然自得的美誉,君子之说水到渠成。自然,菊并非陶渊明一人独爱,早在战国时期,屈原亦为菊花题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唐朝著名文学家元稹更是爱菊如痴: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实际上,菊花尽,梅花款款至,又如何“此花开尽更无花”一说?只是偏爱罢了。
我也爱菊花。品种繁盛,令人瞠目结舌。据说,菊是最易人工培植的,可见生命力极为旺盛。有人如此评价:菊之美,三分出自天工,七分来自人力,艺菊之人终年辛劳,以人力助天工,菊之美,实臻天人合一之境也。若此,菊可谓花中最爱美的娇娘。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借助人力创造出如此丰富的姿态和繁多的名称来呢?瞧那些名字,或淡然从容,或雍容华贵,或静水流深。沽水锦霞,盘龙探爪,汴梁腾云,彩练涟环……这取名之人,必有一颗玲珑之心,才会将这样的花与这样的名字融为一体,供人无限遐想。
从植物园中北门走出,我不小心骑行至机动车道。一位路过的驾驶司机特地将车速降下来,摇窗提醒我:你小心点呀。我心头一暖,心想,这是以花为名的善意浸染吗?骑行至交叉路口,听见一位行人在问花展入口,保安指向南门,我转身说道:“若看花展,北门更近。”
那人道过感谢,立刻朝北门走去。
骑车至西湖边,犹如带上了一季的芬芳,深感欣慰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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