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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璧小说】小镇的富婆跟杀猪汉跑了

 灵璧家园 2020-11-16

吴红霞的爱情

文/金陵

(网络配图,图文无关)

  吴红霞是山地女子。吴红霞是小街的媳妇。小街是百年老集镇,麻雀虽小,医院学校,店铺银行,样样俱全。山地人倘若赶集进店,卖出买进,必得翻过几架山,趟过几条河,再走上十来里土路,拔得两脚泥,才能进得集镇上来。所以,街上人比山里人世面见得大,吃穿住行比山地人方便,身份地位上自认为比山里人高出一等。于是藐视的把山里人称为“山旮旯子。”山里人则认为街上人油滑奸狡,好吃懒做,便回应他们“街滑子。”

  山地女子能嫁给街上的男人,成为所有山地家庭的梦想。吃喝不愁,嘴边流油,就是下地干活也比山地来得轻松自在。

  没见过吴红霞年轻时的样子,我认识她时,她已经三十多岁,四个孩子的母亲了。黑且胖的脸上,五官分外的突出鲜明,饱满的双眼皮,饱满的嘴唇,饱满的鼻头,就连黑白分明的眼睛也饱满得波光外溢。矮小的身体正在发胖,饱满得如同快裂开的发面,马上要流淌到盆外去。据说她和所有的山地女子一样,原本瘦削娇小,五官自然缩减得生动娇俏。但是婆家饭养人,十来年的功夫就把她养得肥硕傲娇,散漫夸张了。

  她的丈夫身材矮小瘦弱,白净腼腆。全然不同他上面几个做生意跑买卖的哥哥,读上几年书,没考上学,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张嘴说句话,脸也要红上半天。吴红霞指东他不朝西,吴红霞让他逮狗绝不撵鸡。倘若吴红霞犯了泼劲摔桌子打板凳,把家里闹个鸡飞狗跳,她丈夫能躲则躲,放个屁都是闷屁。

  数十年前,街坊邻居常常见到吴红霞丈夫脸上身上满是爪齿血痕的模样,还有人看到吴红霞拿着铁叉狂追魂飞魄散的丈夫。山地属刁蛮之地,未驯之族,山地女人不能娶,不可娶啊。吴红霞总是一脸轻蔑的反驳:“连个屁都不会放的男人是男人吗?要不是当初家里硬逼着,稀罕你们街上男人啊?”毕竟是老话了。谁都不能否认吴红霞的能干。她给男人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成了养猪专业户,盖了成排的猪舍,养了几百头生猪。土房拔了高楼,存款与日俱增。吃穿用度都要比别人家高个台阶。

  山里人家都拿吴红霞给自己女儿做榜样,说吴红霞掉到褔窝里了,找对了婆家嫁对了郎。谁说街上男人奸猾刁狡,看看吴红霞的男人,多好。吴红霞仰面看着天,眼睛几乎翻到双眼皮外面,饱满的嘴唇越发往上送:“个屁。”

  吴红霞跟人跑了的消息几乎炸掉了整条街。据说男人是山东的大汉,来街上收购生猪,吴红霞不仅把生猪卖给了他,还腾地方给他住。她给她男人说:“花要叶扶,人要人帮。人家从外省来到咱这里帮咱拓销路,咱就得给人行点方便。帮人也是帮自己。”吴红霞的男人唯唯诺诺。他家的地方大,空房子多,他自己又常常要守着猪舍,闲着也是闲着。况且那山东大汉也是付了房费的。况且,他们都那么多年的夫妻了,孩子也都那么大了。

  那个山东大汉我们是见过的,因为他曾叼着香烟在街上转悠过。一米八多的个头,魁梧壮实,五官也算端正,如果不是鼻梁上和别人打架落下的那条刀疤,真可以算的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向上斜立起来的眼角,他阴沉扭曲着的疤痕,总让人心生寒意和敬畏。他也是有家有女的人,下面一对儿女据说也有十多岁了。但是脾气暴躁,喝醉酒喜欢打老婆,老婆受不了离了婚。

  吴红霞跟了这样的一个男人跑了。抛下了她的丈夫,四个儿女,蒸蒸日上的小日子。没有名没有份,没有羞没有臊的跟人跑了。她掐掉了一切可以联系到她的渠道,突然从这条小街上蒸发了。

  但是,除了她喜欢的两身衣服,她什么也没带。钱,首饰,贵重物品都原封不动的留在了家里。这给吴红霞的丈夫留下一点幻想,也给这条街上好奇的人们留下了一些嚼头:“她总嫌自己的男人不像男人,从来不敢招自己一根指头。这不是贱吗?哪有天生欠打的女人。听说现在那男人把她管得服服帖帖,连个大气也不敢出哩。”“可不是,要不然,她连个联系方式也没有?当初你可知道她对俺说过什么话?没有爱情的女人枉来世上一遭。生过一堆孩子还情啊爱啊的,想必她那时就动了邪念。”“有句老话说的好,母狗不掉腚,牙狗不上前。她不动邪念怎么会上人家的贼船?”他们一边替吴红霞的男人抱不平一边恨恨的诅咒吴红霞:“女人不能惯,太惯就会出幺蛾子。这下可好,她可劲作吧。等她作够了,疯够了,有她后悔的时候,她这样的脾性,山东男人揍不死她算便宜,到那时候想回来也没门。”

  吴红霞的男人这样巴望着,小街上的闲人们也这样巴巴的张望着。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吴红霞始终没有回到这条小街。她留给小街一个永远无法启齿的疑问:“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爱情了吗?” 

               

谢金陵,经商,曾在《福建文学》《厦门文学》《辽河》《荷塘月》发表小说散文若干,灵璧家园网著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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