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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淡人生丨东方的早晨/王淙淙

 读在现场 2020-11-17



今天,我用这么阔的口气说自己的一点见闻,从文字里谋得一种霸气,完全是西蒙波伏娃的《第二性》给我的力量。她用这本书享誉全球,可是这本书的诞生并没有使全世界女人的地位有多少的提高,她也是有着良苦用心但却没有实际办法地为女人一生所要遭遇的一切愤愤不平着。

五点的时候,我决意抛书起床下楼去锻炼,这一刻我下了决心要让自己保持活力地活下去,力争先从精神面貌上盖过一个又一个男子。 至于这样的雄心壮志能坚持多久,那就是下一章节的事了。

我直直地行走在天地间了,我自然是要先抬头看天的。以前我相当瘦的时候,脖子比较长,加上走起路来爱目不斜视,脸仰得高高的,就有不熟识的人评价我一定是高高在上之人,虽然熟悉后发现我低至尘埃,相当卑微,但最开始那惊悚的论断却再也从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也罢,高高在上一番又何妨?我踏上一个青石台,窄长的一绺正好容下我的双脚,我站稳后,又习惯性把双手交叠在脑后,让头的重量尽可能搁在手上,脖子仰得不能再仰时,慢慢张开闭着的眼睛。我喜欢那一刻的辉煌。不是天空纳在了我的眼中,而是我的心收住了整个天空。那天空,就是烟霞万顷的湖面,就是无限长宽的丝帛,就是盛着把盟誓投进古井里的心海,就是写满温言软语的“浣花笺”,就是一文又一文复制粘贴发送后让人束手就擒的凄美缠绵。

有月如钩。

我想撒一些杏花的花瓣在上面,红杏花里勾着月半弯,古老敦厚清雅的东方的天空全在这里了。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

马路上,迎头走过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不知道是不是大早上要去执法,他的脖子里挂着一个方形的塑胶卡,不大看清里边写的什么,但他穿的迷彩装和脖子里挂着的东西不相称,仿佛文武冲撞。

 一辆蓝色的出租车泊在银行自助取款处的门口,出租两个字不停闪着,它嵌在红色的背景里,像是被火不住催烧着。这么早就有人取款?是司机还是坐车的人?还是根本什么人也没有,只是静静泊在那里的一辆车?

一堵废弃的白墙,隐在屏障似的竹子后面,竹子两边矮,中间高,像绿色的扇面 ,又像高潮起来的音乐喷泉,草绿灯影里的喷泉。但这里藏不住鸟儿,鸟儿高叫着在天空飞。它们的翅膀差点刮着红砖垒就的两个大烟囱。

山脚下的岔道上,有人慢跑,有人快走,还有人开着车呜呜来去。我羡慕地盯着那些不到山顶不罢休的人的背影,我那初开始的阔气仿佛开始瓦解,我知道过不了多久,我就得折回去,我答应好的要给他们做丰盛的早饭,可我走的时候,连粥都在机器里轰鸣着。西蒙波伏娃的《第二性》延伸到了东方的国度,早晨的天空下,这个扎好了架子要在青山里呆上几个时辰的普通女人的身上。

想到这里,我原谅我听到的对话。

“无毒不丈夫,生意场上你是不能手软的。”

“我肯定知道这个,爸爸不用操心!”

是一对父子边走边向对方传经送宝,那个做父亲的穿着白汗衫,是我喜欢的长者的模样;他的儿子也很俊朗,一点都不像他们话里的人。

读过的书生了牙齿,一点一点变长,现在,一个个文字成了一颗颗牙齿,亲着我的肌肤,开始咬啮起来。

我决定打道回府。

集市已经热闹起来,我买过他五年葡萄的老头又挑着筐子早早占了有利的地盘,他的面部表情很使人发烦,可他上过饼的葡萄很脱销。略略的资本就使人这样的霸气吗?然而,他又突然变得使人同情心大作,他在找我零钱时发现他换好的贰佰元零钱不翼而飞,他再顾不得和我死扳价钱,一溜烟去顺着来路寻他的钱去了。我立在那里,替他照看着摊子,不好意思在他危难的时候走开,即便他匆忙离开的时候没交代我一句话。有人走过来问我葡萄的价钱,我笑着摇摇头,问的人瞟了我一眼,旋即嘟哝着“她不是卖葡萄的”离开了。老头幸运找到了他落在别人三轮车里的一沓钱,他开心地指给我看他换的这些零钱,同时又记性很好地收了我的钱,依然照着他扳的价钱,连最后的五毛零头也不给抹掉。

我走回到广场的时候,已经有音乐齐鸣。一大一小两个场地放着不同的曲子,跳着类型有一点不一样的广场舞。我知道那齐着把胳膊伸起来、交叉、再下垂的舞蹈,我母亲叫它“僵尸舞”,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样的名字,细看时,可不就是活着的僵尸吗?惴惴慑服在统一指令里,有长着思想的大脑,却很少习惯用大脑来思想的舞动着的肉身。

“可把菜买回来了,你起得可够早了。”扶着健身器的楼上的阿姨问我话,我赶忙笑着回了话,她身边还有个有些像当过国务院副总理的“吴仪”的老人,我也笑着朝她点点头,我走过的时候,听见她道:“这闺女长多齐整。”不知道是不是说我,反正我已经照单全收了。这时候又想起西蒙波伏娃的《第二性》,到底还是女人。

走到我立着脚看天的地方,那小窄台上竟然已经满布着焯过的芝麻叶,也可真够早的呀!我怅叹着离开了,女儿已经听见了我在楼下的脚步声,她推开窗子,清清脆脆撒娇道:“妈妈,我都快饿死了,你快回来吧。”

至此,我那阔气的口吻根渣不剩!

作 者 简 介

王淙淙,女,1974年10月生,就职于河南省舞钢市一小,一线教师,班主任。2012年在《文学港》杂志发表短篇处女小说《曾经》,2014由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缔造者》。穷其一生努力抵达的境界:职业领域的通透,看世间万物的慈悲,精神领域的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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