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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风》文学双月刊选稿】秋天的韵味/何海伟

 读在现场 2020-11-17

走过了烂漫的春天,经过了热情的夏天,终于迎来了多姿多彩的秋天。秋天,就像童年时喜欢阅读的童话。她的美丽,妙不可言;她的绚烂,光彩夺目;她的厚重,撼人魂魄;她的博大,深邃幽远。

秋天的山岭,静穆而凝练,丛绿中多了一抹淡淡的黄,多了一片嫣然的红。历经沧桑,轻施粉黛,成熟的风韵里增添了几分妩媚和从容,一任那山间的雾山顶的云,翩然起舞。

秋天的溪水,澄澈而空明。翻腾,跳跃,一路奔涌,不为逆势而叹息;自由,从容,也不为顺境而欣喜。一路走去,奔向心灵的方向。

秋天的风温婉而凉爽。温柔的,清爽的,惬意的,却又是带着馨香和色彩的。

秋天的太阳,明亮耀眼,褪去了夏日炎阳的威势,柔和而慈祥。日脚悄悄挪移,交织的光影、树影梦幻般迷人。恍惚中,庸常的生活皱褶里突然泛起一行行诗意,身在尘埃中,心在云端上,熏烟火而不世俗,堕红尘而不染垢,眼前的一切仿佛唐诗宋词。

秋天的雨,低回而缠绵,不急,不躁,不烈,不凄,如诗如画,如歌如泣。漫步秋雨中,身上的燠热一点点冲淡,心中的浮躁一点点融化。纵然周围的一切全被连绵的雨丝包裹,却不会因为看不到阳光而遗憾,也不会因为濡湿衣服而担心。春天,你可能会因为伤春、惜春而效颦;但在秋天,绝不会因为悲秋、伤秋而绝望。秋天,无论什么地方都是风景,就连细雨滴落叶面,也是一段动听的音乐。

秋天的景色,五彩斑斓,却没有咄咄逼人。没有了争荣竞秀,没有了卖娇弄艳,所有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即使有一些花开,但对于烂漫的花事已经看得很淡很淡。红的也不那么热烈,黄的也没有那么妖艳,仿佛人过中年热情已经退却,感觉已经迟钝,再没有初见世面般的癫狂,也没有不识人事的张扬。秋天的色调少了热烈、艳丽和炫彩,多了柔和、平顺和温馨。那是岁月的沉淀,是饱经沧桑后调和出来的不骄不躁的底色。

秋天的叶子,从容而静美,以绿色的基调吟咏着生命的感悟。春荣,秋枯,随缘;艳丽,质朴,随性。每一片叶子,都留下了日月的步履。每一道脉络,都长满了时光的齿痕。它们环绕枝头,萌芽,生长,嬗变,一生谦和而淡雅,默默地蕴聚着清秋的韵味。它们飘然飞落,豁达洒脱,没有一丝一毫的薄情与凄凉。我总感觉,五颜六色的叶子才是秋天的魂魄。没有它们五光十色的点缀,哪来秋天的韵致和缤纷?春华秋实,让我们读懂了生命的意义;叶落归根,让我们读懂了生命的情怀;一叶知秋,更让我们读懂了生命的短暂。

秋天的色彩,有时浓烈,像化不开的蜜汁,缠绵悱恻;有时恬淡,却像澄澈的泉水,空明通透。而介于两者之间的,或是浓墨重彩、无拘无束的铺陈;或是轻描淡写、随心所欲的渲染。但在那无边无垠的底板上,却少不了和谐静谧的绿色。醉酣处,藤蔓缠绕,枝叶婆娑,密不透风;悠闲时,水落石出,天光一色,一望无际。秋天,总是给人一种温婉清丽的美,仿佛纯净的瓷器,宛若烟雨迷离的江南,又恰如聘聘婷婷的旗袍女子,美得自然,美得洒脱,美在骨子里,美在灵魂深处。

秋天的心境也是非常调和的,风一样清爽,水一样澄澈,山一样悠远,天一样空明。良辰美景奈何天,没有春天的狂喜与焦灼,也没有夏天的恣肆与张扬,更没有冬天的枯寂与冷傲,秋天只有繁华过后的平静和内敛,只有绚丽之后的平淡和凝练。

秋天的心思,并不只是忧愁,更多的是思念,是眷恋,是守望。说起心灵的季节,夏天呢,太过于炙热,又太过于腻味,像燃烧的火苗,容易使人失去理智。冬天呢,过于冷漠,又过于疏离,容易让人避而远之。至于春天,太过于浮躁,也过于妖媚,自然容易遭受亵渎。只有秋天刚刚好,就像秋日的暖阳,柔美,恬静,温暖,多情。多彩的世界,浪漫的季节,适宜倾诉多姿多彩的情缘,演绎咫尺天涯的牵念,感慨芳香纯洁的友情。秋日安好,恰如一段割舍不断的友情、爱情或者亲情,饱含思念、珍惜和慰藉,却又从容、淡泊而绵长。

浓妆淡抹总相宜。站在立秋的节点,望着扑面而来的秋色,我只想深情地说一声:秋天,我来了!

四周,弥漫着秋的清欢,令人陶醉,单纯却高贵,静穆而伟大,简净而悠远。置身秋天,如山,打不破的宁静;如树,摇不动的稳重;如叶,扰不乱的淡定。累累果实黄,袅袅金风香,融化在秋色中,沉醉在秋韵里,很容易使人忘却自己的所在。

人生如梦,华发早生。不知不觉中,皮肤呈现出秋叶般的干涩,声调沾了秋声,鬓角也染了秋霜,就连呼吸的气息也濡了一点儿秋风般的散乱。曾经有过一阵自卑自怜袭上心头。万物皆可生,唯人独一程。无语伤怀,仿佛自己就是一片叶子,慢慢地将要化成黄土,归寄虚无。

我在等待秋天,秋天也在这里等着我来。

走进密林深处,无边的秋色深深地包裹了我。宛若胎儿钻进了腹部,仿佛鱼儿游进了海洋,每一次回归都是一次心灵的洗濯。曾经芜杂的思想瞬间醒悟,原来飘逝的落叶展示的是生的从容和死的豁达。曾经纷乱的思绪,悲凉的心情,慢慢地被心灵的宁静和精神的淡定所替代。不事张扬,不凑热闹,不趋喧嚣,再不用被青春拖曳前行,再没有随时迸发的戾气。眼前的色彩,早已变得淡然,看那缤纷的色彩,只是心中轻轻泛起一点儿涟漪,不过是绿色让人激动,金色让人喜悦,紫色让人神秘,黑色让人沉淀罢了。也许,只有到了这个季节,才会在繁华落尽后透悟:相遇不易,相处不腻,相爱不移,相守不渝。也许,只有到了这个年纪,才会在淡定中体味生活的温馨,才会在宁静中感受生命的活力。

置身秋天,在希望与悲悯之间,也许还有更多的思索与感悟。在寥廓的旷野中感受天地间生命的力量,所见所闻,不单单是撼心动魄那么简单了。也许,落叶并不成空,而是在泥土中得到重生。生命,当如泰戈尔的一句诗: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生而尽欢,死而从容,一切都变得释然了。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季节的延续,生活中的每一天都是生命的旅程,生命中的每一次遇见都是风景。

秋色无边,妆了时光,醉了流年。深秋的山野,只剩下一些干净的原色,简洁而明净。体会秋天的况味,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生命的真谛,曾经的那份惆怅,渐渐化作幸福的忧伤。做过的,得到的,洋溢着收获的喜悦;未做的,失去的,化作了生命的留白,就像这水墨相生的秋色。

鬓霜初染,那是秋天寄来的请柬。生命不再有什么遗憾,一切遇见,都是美好。陷入醉人的秋色,不再做安静的看客,倘若能熏染得一些秋天的素雅和凝重,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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