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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走亲戚/凌代琼

 读在现场 2020-11-17

过年走亲戚,是一件极其温暖又快乐的事情。亲戚家待人真诚的情愫都摆在桌子上,长长短短方圆不等的亲情文字——美味佳肴就盛在瓷碗里,云蒸霞蔚香喷喷的爱意,以各自的味道句逗着我们。

走亲戚,三个字从心房的键盘上轻声地敲出,内心就随之从里向外一丝丝透着香气。一个个亲戚和蔼的样子,就在香气聚集的氛围里笑晃起来。

笑得最开心的当然是我外婆。正月走在迎春的节日里,外婆的脸就是一面快乐的镜子。一路上我们总能从外婆这面镜子里窥见一种喜悦,镜子也映出我们比鱼还快乐的童心。七九六十三,行人把衣单。外婆手上拿着我们几个小人走热刚脱下的衣服,笑眯眯地回答着熟人的话语,带着孙子、外孙们到我三姑娘家去看看。

一去三五里,人到镇子口,就有人侯接了。我的亲戚三姨家所在的小镇子真太美了。镇子有几百年的历史,路面是青石板,街上的景象和繁华就如今天的朱家角没什么两样。三姨家就在街中心的邮电局大院里。大院里就住着三姨一户人家,种了许多树木和花草。前门内是邮电局,门外就是街中心。而后门外是一片竹林,风吹哗哗地响。后门外还有一条约10几米的石板路,转延就伸到小河边,三姨就在这河边的石板跳上洗衣服。对我们孩子来说,三姨家可是我们玩耍的天堂。

说着话就到了三姨家。互致问候后,我们一行就延入客厅坐下,敬茶糕点后,三姨就上挂面叫我们吃了。我们的眼睛都转向外婆,外婆亲切地说,吃吧,在你姨家就不要留了。这是我们老家的一个潜规则,每个碗里有三个鸡蛋,假客气,吃一个,留下两个;就是想吃最后也要留下一个,不然就要闹笑话。

外婆在走亲戚的路上就又给我们说起这种笑话故事。说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我们家有门远房亲戚,妈妈在厨房往客人碗里放茶叶蛋,两个小儿子要吃,妈妈不让。劝儿子们说,这碗里有一个茶叶蛋是你们吃的。客人最多只吃两个,你们等一会,妈妈就端回来给你们吃。客人在客厅吃,两小兄弟从厨房的门缝里往外看。大的对小的说,吃第一个了;小的更兴奋地对大的说,你看吃第二个了,再等一会我们就能吃了------两兄弟眼盯着客人,口水都流出来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小兄弟突然哭着从门缝里跑出来,拽着妈妈的衣角说,妈妈你不是说第三个茶叶蛋是我们吃的吗?小的用小手一指客人,他们把我们的茶叶蛋吃了,妈妈你说话不算数,说着就哭了起来------

三姨顺着笑声理会了我们的眼神,然后亲切地走到我们身边说,你们又听外婆讲吃鸡蛋的故事了吧,现在日子好了,不兴那一套了。你们能吃下去,姨高兴。再说了,你们吃剩下的叫别人再吃,也不卫生啊!香喷喷的话语,使我满脑子都充满着亲情的味道,我的心在温暖的香味刺激下,愉悦地歌唱起来。

外婆和三姨喝着茶叙着旧,讲着家中花样生长的故事。孩子们就在街上屋后自由玩耍。人的思想走在一种亲情的温暖美味之中,家庭人声爱语的轻音乐,能不叫童年出美滋味来吗?

导客入席。待人真诚的情愫都摆在桌子上,长长短短方圆不等的亲情文字——美味佳肴就盛在瓷碗里,云蒸霞蔚香喷喷的爱意,以各自的味道句逗着我们。身心在感受着沁入心肺的亲情芳香时,三姨又说话了,我这又不是八碗二十碟的,(八碗二十碟是我们老家宴请的标准)都是家常菜饭,这菜不是看的,是吃的。来代琼先伸筷子吃红烧肉,看三姨做的菜合不合你口味,我还有几个菜烧好了就陪你们一起吃。

外婆也用筷子夹着红烧肉尝了一口,肉的香气又从外婆的记忆库里引出话题:过去人小气,将肉切的片很小。过去我和小琼奶奶在一个桌吃饭,此时正赶上主人来上菜,小琼奶奶实在受不了,筷子夹着肉还在桌面上抖动着就说“牌(指农村玩的小纸牌)那么宽,纸这么薄,两的苍蝇抬着乐。”话语一出,一下子主人的脸就红到了脖子。我笑着问,那现在桌上的鱼外婆也能讲一个吗?你这孩子,不怕你三姨骂你。外婆笑着回我。不知怎么三姨听到了,在厨房就扯着嗓子说,我可是有心在烧豆腐,油盐(有言)在先,说不对,吃饭时是要罚酒的,你们几个小鬼精听见了吧!三姨的话,更引起我们的兴趣,我就催外婆,你讲完了新故事我们再来吃鱼吧。好。外婆就给你们再讲一个:说一员外家有三个女儿,这天三个女婿都与女儿一起回娘家了。老丈人高兴烧了一条大桂鱼。就说三个女婿谁先说得有道理,谁先吃鱼,说不出就不准吃。大女婿抢着就说,吃鱼头,有人求,一边说一边就将鱼头夹走了。小女婿跟着就说,那吃鱼尾有人追,也将鱼尾夹走了。二女婿一看急了,再想不起来,鱼就吃不上了。心里越急越想不出,心想你们反正都叫我二孬字,出口就说,那我是孬子孬,吃鱼腰了。大姐一看只有鱼汤了,也管不了体面了,抢着就说,我是孬子姐,汤全接,说着就将鱼汤全部倒进了自己碗里。外婆的话一停,我们一边笑一边将筷子同时都娱乐地伸向了大鱼。鱼头、鱼尾、鱼腰都有筷子,我们又不得不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后用手指着对方傻笑。我笑着喊,外婆你看,他承认自己是二孬子。

家庭里的情感有时是以味觉来凝聚的。味道的团聚也常使亲情津津有味。我们就在这亲情的文字里寻找自己喜欢的色香,嘴角溢着一种光亮,杯觞交错之间,一种快乐也从我的口流经我的肠胃,到达我的心肝,向我的童心注入一种芳香。我们长在一棵亲情树下的孩子们,也就毫无节制地你敬我我敬你的风玩起来,有时孩子们沾染酒菜的声浪,能把“走亲戚”时的氛围营造地热闹无比。我的心灵也就在悄然的“和声”里感受着亲情的味道与重量。

饭后,更是亲情长短波的抚摩了。我们总会被拉到大人身边抚摩,问学习,问理想,问将来。三姨还问,我将大女儿给你做老婆,你答应不答应啊!这可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外婆笑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展旧人。到那时我们老得不知道在哪里了。大人们的笑声将我的脸染得比小红花还红。我从话语里抬起头来,无意与三姨家个子高挑的大女儿的目光在语音的尾声里碰撞上了。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突然闪入身心,心里马上有一种东西活动了起来。可鲜活在我眼里三姨大女儿的形象,就从熟悉不知道怎么渐渐就延伸出熟悉后的陌生来。我感到三姨的这话语仿佛有刺,刺得我不自在,也刺得我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害臊抽象的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了,莫名其妙地不打招呼地就跑开了。可大人们的这种亲和力,一下子就感染了我们。我们在大人和谐情绪的“气象”里,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亲情的“气脉”,身心也就自然融入到亲情的春色里。直到今天,温暖缠绵的亲情还常使我回望。

亲戚越走越亲,也越走越热乎,这话一点都不假。一扇扇亲戚家的门又总使我想往,也使我甜蜜地猜想。在走动中我们家也成了亲戚们常来的地方。每当亲戚要到来,妈妈总是早去菜场买菜,而晚上我们就主动让铺,自己睡到临时搭建的地铺上。更重要的是每当此时,我们都会乘兴玩耍,放学晚回家或把衣服弄脏了,妈妈也都不会骂了。

每当亲戚来时,一进家门妈妈就会高兴地逗问我,你猜猜今天我们家谁来了?我歪着小脑袋从父系到母系亲戚的报着称呼,妈妈高兴地说,这回猜对了,和小朋友一起去玩吧,待人要有礼貌奥。我就迫不及待地放下书包,跑去亲热地叫着长辈,一面问东问西,问农村小伙伴有趣味的事情。谁家屋檐下多了几个燕子窝?谁家的蜜蜂今年多了几斤蜜?家里养的小牛长大了?谁又长高了,谁又胖了,河沟里水田里还是有那么多鱼虾吗?我一面问,一面为客人递茶倒水地忙碌起来。

我记得一位亲戚这样对我妈妈说,你这样客气,下次我不敢来了。一天就为我们花了10块钱(那时10块钱是一个人一个月的标准生活费)。我妈笑着回答,我们到你家时,你不是也那么客气,走时还给我们背了那么多花生、大果豆呢!我那都是自家地里长的,像你这样都上街买,我可买不起。你们家也不容易,孩子爸一个人上班,养活7口人呢。此时妈妈心平气和地说,我们自家人也要吃的,不光为了你们。这种听起来很随意的话语连接,让人感到做亲戚的快乐和满足。接下去的谈话也就自然温暖和灼热了。

走亲戚走出一份份亲切,也走出一份挂念。有时间不走动,还真是想那远方屋檐下的人们。好在古人发明了书信,在彼此亲戚们都为生活、工作、学习忙碌时,常回家看看的是我们的书信。我们也总能从书信的走动中得到新的消息。大爷参军了,姑姑家又添小宝宝了,三姨夫当上县委了,二表哥接婚了等等等等。我们也总是在这特殊的走动中喜悦着。当邮递员自行车清脆的铃声在门外响起后,邮递员声音亮起65栋7号有信时,我就会像小燕子一样飞出去,第一个先享受这份亲情传递的散发着心香的文字。

每一封信都从亲人的心底走出一种风声,而这些散发着亲人们体味的文字春风,吹得我们心里也暖洋洋的。亲情的风在走着,一天放学刚跨进家门,妈妈就兴奋地说,南方来信了。现在日子好了,你姑爷邀请我们全家到江西过年去。姑爷准备了一头大肥猪,要与我们全家一起过一个肥年。

我们的情绪高涨起来,都沉静在走亲戚的期待之中。心里暗算着到江西能得多少压岁钱,眼睛里远映着江西田园的美丽,鼻子呼吸空气里的喜悦,舌头舔着南风里莫名的芬芳。年画般的姑爷、姑姑以及更多那方红色土地的人物,像花朵一样在亲情树上绽放起来。潜意识的偏爱又将年味从知觉中拣选出来,于是,年味就乘着夜色爬上了童年梦的味蕾了。

作 者 简 介

凌代琼,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重要通知:根据广大作者的要求,【“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延长一个月,至农历的正月二十(即2018年3月7日)截稿;统计期为10天,至农历二月初二(俗称龙抬头3月18日)出奖!

评选办法征文将根据“文章点击率”、“打赏率”、“评委意见”进行评选;获项作品领取证书和奖品后,新媒体《行参菩提》即获得版权,结集出版时不再向作者支付稿酬。

投稿方式:要求投送Word或WPS电子版稿件,不收纸质稿件;投稿信箱为“289341034@qq.com”,邮件主题请注明“春节的味道”有奖征文。

行参菩提·“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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