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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端芹丨覆水难收

 读在现场 2020-11-17

汉代有个名人叫朱买臣,江南会稽郡人氏。买臣年轻时,家中一贫如洗,夫妻俩住在一条小巷里,整日以砍柴卖柴为生,买臣生性好读书,肩上挑着担子,手中也要拿本书,一边走,一边读。街坊邻居,都可怜他是个读书人,争相去买他的柴,买臣也不讲价,他知道大伙在同情他,他的柴也就特别好卖,日子勉强也能过得去。

街口有些调皮的孩子见他行为滑稽可笑,就跟在后面拿他开涮,买臣毫不在意。一天,媳妇去街口担水,看到一群孩子围着买臣嬉闹,心里老大的不痛快。等买臣回到家,媳妇埋怨说:“你要读书就读书,你要卖柴就卖柴,这么大年纪啦,还被孩子笑话,你叫我的脸面朝哪搁啊!”买臣见妻子不开心,就笑着说:“我卖柴是为了吃饭,我读书是为了取功名,两厢互不干扰,由他们笑去吧。”媳妇听他说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功名,功名,你都几十岁啦,自古至今,你见到哪个卖柴的当官啦!”买臣见妻子真的生气了,就赔着笑脸劝到:“好夫人,你别生气,算命的说啦,我五十岁时一定发迹,你再耐心等几年吧。”媳妇一听这话,更气啦:“别说这些没边际的话,你如今读这几句死书,就是读到一百岁,也是这副嘴脸,还想癞蛤蟆去吃天鹅肉啊!这辈子算我倒了血霉啦,嫁给你这个窝囊废!”说罢,号啕大哭。买臣不知如何劝慰妻子,一咬牙,一跺脚:“我朱买臣如果在五十岁上不能发迹,任由妻子自行出门,决不相拦!”媳妇听他发誓,就止住哭声说:“世上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我若再守你几年,恐怕连骨头也找不到啦,你还是放我走吧。”买臣听到这儿,联想以前妻子的种种行为,长叹一声说:“罢,罢,但愿你嫁个好人家,强似我朱买臣就成。”妻子愤愤地说:“好歹比你强!”说罢,夫妻俩拜了两拜。妻子收拾出门,头也不回。-

买臣自从妻子离家出走,就横下一条心读书。冬去春来,一转眼七年过去了,买臣此时正好五十岁。这一年汉武帝下诏求贤,朱买臣到京城上书,住在旅店里等着皇上召见。正巧买臣有个同乡叫严助,在京城里做官,严助了解朱买臣的为人,就极力向皇上举荐,皇上看到朱买臣的上书,文笔通畅,才华横溢,有意提拔他。刚好,会稽郡缺一太守,皇上就颁下诏书,拜朱买臣为会稽太守,择日上任。

会稽郡官吏听说新太守即将到任,忙大兴土木,整修道路。买臣前妻的丈夫也在劳工当中服役。这天,烈日炎炎,劳工们都在工地上干活,买臣前妻蓬头垢面前来给丈夫送饭。忽然远处人马嘶叫,有人大呼:“新太守到啦!”众人忙匍匐在地,前妻偷偷抬头观望,见一辆官车扎红挂绿,甚是威武,人马簇拥,好一个气派!买臣见前方有官民挡道,就下车看个究竟。走近人群,发现前妻跪在眼前。买臣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就命随从把前妻带进太守府,又命人传来前妻后夫。买臣大笑,说:“看来此人也未必强于我朱买臣啊!”前妻叩头谢罪,自悔当初,愿降为婢女,服侍买臣。买臣二话没说,就命人拎来一桶水,泼在地上,说:“如果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我宁愿与你复合。念你我从小结发,就让你们打扫府内后花园吧。”夫妻俩千恩万谢,低头走出府衙。一路上大伙对他们指指点点,买臣前妻思前想后,觉得再无脸面活在世上,就到府衙后面的花园投河自尽了。

买臣听到前妻自尽的消息,就命人为其厚葬,并题诗一首:

漂母尚知怜饿士,亲妻忍得弃贫儒。

早知覆水难收取,悔不当初任读书。

无独有偶,身边也有这么一个故事。

邻居一对中年夫妻,男人姓王,最近夫妻俩闹得不可开交。原因要从他们年轻时说起,夫妻俩本是某企业工人,后来工厂破产倒闭,夫妻双双下岗。年轻时为了孩子夫妻俩虽说苦点,但还能坚持。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随着孩子长大,家庭收入捉襟见肘,妻子开始怨声载道。下岗初期,男人在县城一角摆了个地摊,专修自行车,妻子在某超市打工,日子还算过得去。前些年,县城突然一夜之间增设了许多公共自行车,生意日渐清淡。从那开始,家里开始有了吵闹,眼看日子过不下去了,妻子提出分手,老王死活不同意。无奈之下,妻子竟然一夜之间人间蒸发。那时,孩子正上高中,妻子的出走,让老王手足无措。老王摊子也不摆了,整日以酒消愁。

合该老王发迹。老王家住老城区,祖上给他留下老宅两所,虽说破旧,但祖居仍在。最近传言,老城要做棚户区改造,这下老王可高兴坏了。按上级政策,老王两处宅基至少能赔偿四套房,这对老王而言,可谓天大的喜事。一日,居委会主任带着镇拆迁办人员来找老王,征求老王对拆迁的意见。老王哪有啥意见啊,他正巴不得把老宅卖掉呢,就对拆迁办人员说,只要公平公正,愿意支持政府的工作。山雨欲来风满楼。老城棚户区改造工作,如一股狂风,顿时席卷了整个老城。摸底,丈量,签合同,数台大型推土机开进老城。一夜之间,数百年的老城像经历一场洗礼,顷刻变成一片废墟。望着这片废墟,有哭有笑,有叫有闹。一夜暴富,对老王一个穷人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金砖。这次征迁,老王获得百万元赔偿外加两套百平方米居室,何乐而不为?老王拿着这笔赔偿款,重似千金,他是苦出身,知道珍惜钱财。他要好好利用这笔钱。他思前想后,还是干老本行吧,老王自从下岗,只会修车,再说,他在工厂就是修车工,干脆开一家车辆维修厂吧。很快,老王就把维修厂置办起来,取名叫“东风汽修厂”。老王起早贪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到一年功夫,老王就挣了第一桶金。后来,他又投资办了一家加气站,生意红红火火。

话分两头。老王的妻子离家出走,去了南方打工。不久就和一个有妇之夫好上了。那人也是个打工仔,家里有老婆孩子。由于双方都没离婚,他们的婚事只能搁浅。王妻后来听说老家拆迁,老王发财,悔不当初。想想和情妇再耗下去也没结果,就不辞而别回到家乡。王妻听说老王还是单身一人,就心动了。她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私欲,不顾廉耻去求老王复合。老王早就被妻子伤透了心,任妻子怎么哀求,就是不为所动。

好在老王是个有良心的人,毕竟妻子是孩子他妈,他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呐。老王租了一间房,让妻子住了进去,从此再也不去光顾,只是按期让儿子送点生活费过去。这正是:

贫贱夫妻百事哀,妻嫌夫贫梦发财。

悔不当初离家园,一枕黄粱梦醒来。

古语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这本是缺乏责任的表现。嫌贫爱富是夫妻大忌,夫妻感情一旦破裂,很难修复,正如泼出去的水,收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正确的夫妻之道应该相互关爱,相互支持,同呼吸,共命运。既要同甘,也能共苦,才是夫妻应有的本色。

作 者 简 介

李端芹,男,淮北市濉溪县人,一九六五年出生,中学高级教师,现供职于淮北市濉溪县城关中心学校。业余从事文学创作,网络发表散文、小说、杂文数百篇,有多篇稿件被市县报刊采用,出版文集《山风吹来》。系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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