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是一家外企业的技术员,满脸刚毅的神情,总是不拘言笑。从上中学到工作,已经十年了没回过老家。 正在上班的刘林,突然接到老家兄弟打来的电话说继母去世了。 “兄弟,哥走不开,全劳你了。”刘林挂了手机,泪水潸然而下,不禁又想起那一幕幕的辛酸往事。 他的家在西北偏远的一个小乡村。 从他记事开始,父亲的一条腿就拐着给人看病,因无法照顾他,而经常被母亲背着下地干农活。母亲累了就在田头的那棵柿树下看着他玩。玩累了他就会依在母亲怀里休息。那时,母亲总会在他圆嘟嘟的小脸上亲几口,高兴的他咯咯直笑。那欢乐的笑声总能引起柿树上常栖的两只喜鹊,冲着母子俩喳喳地叫不停。或是羡慕他们母子吧。老喜鹊也会用它的嘴去啄小喜鹊身上的羽毛,显得无比的亲昵。 然而,这种幸福的时光太短暂。他四岁那年冬天,母亲因患癌症去世了。入殓那天,寒风凛冽,他趴在母亲的坟前,用冻僵的小手使劲地扒着黄土豪啕大哭,嘴里不住地喊:“娘,娘,我要娘……”那悲切地哭声,任狂风吹向田间久久回响。 一年后,继母带着她的儿子进了李家的门。继母上过几年学,人也很和善能干。一开始的日子待他和亲生儿子一样。 谁知,自打李林上小学开始,继母的脸就变了,新衣紧着弟弟先穿,好吃的等弟弟吃剩下他才能吃,做作业没按时完成,罚写两遍还不让吃饭。李林隐忍着,常偷偷地跑到母亲的坟头痛哭。 屋漏偏逢连阴雨,小学毕业那年,父亲也因病过世了。没有父亲看病的收入,继母带着他和弟弟,日子过得无比艰难,但继母却没让他辍学。 为了保证弟兄俩上学,继母总是忙完农活,又去离村几公里远的饭店,端盘洗碗。干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才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继母的脾气越来越坏。初二那年,李林因心情抑郁,期末考试未考好,被老师叫了家长。 继母从学校回来后,一把抓起床上的鸡毛掸子,气急败坏地把他揪到院子里。生硬地把他按在地上,用掸子边抽边说:“你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我辛苦地赚钱供你们读书,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啊!”李林泪水在眼里打着转转儿,却硬着脖儿梗,死死地盯着继母一声不吭。继母打累回屋歇息去了,却让他在大太阳底下跪了两个小时。趁没人时,她跑到母亲坟前,发誓一定要远走他乡,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从此,他学习比谁都用功,结果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他是第一个走出小乡村到城里上学的人,继母很高兴与亲戚们凑足了第一学期的学费。 临走那天,他背着简单的行囊,一步三回头地从心里与家做了个告别,然后,挥泪而去。高中到大学,他都是边上学边打工完成学业的。继母去学校看他,他见都不见。让人捎信给他,说想他了,他置若罔闻。 参加工作四年中,家里几次来人说继母年龄大了,非常想见他,而他仍无动于衷。 继母去世二周后,兄弟来找李林,他把母亲临终前写的一封信塞到李林的手里,饭都没吃走了。 李林打开信,继母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道: 林儿 娘知道你恨我,不肯见我,但我必须告诉你,不是娘狠心那样对你,而是你爹生病后再三交代娘的。你爹说你是个男娃,以后要撑起这个家,对你要严加要求。让你多吃点苦受点累,你才会有适应生存的能力。 那次娘打你,也是出于无奈,再不逼你,你可能连高中都上不了,更别说上大学了。那样,我算食言,老了也无脸见你爹。在我用劲地抽你的同时,我的心也被揪了似的疼。看你在太阳下那愤恨,憋屈的神情,娘在屋里捂着被子哭了两个多小时。 林儿,娘很想你,却见不到你。娘不怪你,毕竟你我母子一场,娘是不会和儿子记较的。娘老了,也活不了几天啦。娘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照顾好你弟弟,娘不在了,你们彼此都是唯一的亲人了。你们兄弟能和睦相处,娘在九泉下也会含笑的。 林儿,多想再听你叫声娘 读罢,李林泪如雨下,愧疚侵蚀着他的心,痛到极点。他连夜买票往家赶,在东方露出鱼肚白时,奔到了那块熟悉老田边。 打眼望去,一座新坟孤零零地坐落在父母的坟旁,坟四周插满了缠着白纸条树枝。一阵冷风吹过,那纸条随风摆动着,如继母在向他招手,耳边仿佛听到了继母的声音。 “林儿,你终于来了。” 李林踉踉跄跄地奔到坟前,用力地磕着头,血水蘸着泪水流过了脸颊,胸口如火烧似的难受,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娘,孩儿来晚了!娘,娘……” 作 者 简 介 行参菩提·“思恩·清明”散文有奖征文启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