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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乡在青藏高原的偏远地段，那里分布着许多清澈明亮的泉眼，一个接一个。仿佛是仙女在此处滴的滴滴眼泪，或者随意撒在人间的“夜明珠”。 每个村庄都有一两孔泉眼。就连崇山峻岭的高山上也不例外。如出一辙的是，每个泉眼的出处都在公路边，不知是神仙的造诣，还是人们为了方便在泉眼边修了公路，或是人们只是依泉眼而建造房屋罢了。 我的姑姑家在高耸的八达山上，她们的村子里也有泉眼，在村子的中央。那次我跟着表姐去挑水，惊奇于泉水的清幽，灵动，驻足泉眼边心醉神迷，流连忘返，直到表姐拽我才回过神来。 姑姑在她房屋的周边种了蔬菜，用泉水灌溉，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让人看了赏心悦目。这在“靠天吃饭”、交通不便的八达山上简直就是沙漠绿洲一样，醒目养眼。 我上中学是在中川公社清泉村。顾名思义，公社的街道上就有一条清清的小溪川流而过，它的发源地在我们学校西门口的小山脚下。 我们早晨上学，因为路途远，中午不能回家吃饭，只能在学校啃点干粮。口渴时，就和伙伴们到泉眼里去喝水。泉水清爽甘甜，水底的一切东西都清晰可见，它自北向南流向街道。 从我们村子下个坡叫水沟，群山逶迤，山路蜿蜒，那里遍布着五光十色，琳琅娟秀的石头，有好几孔泉眼，从山的脚下流出，潺潺作响。阳光的光芒照在水面上，像一面镜子，照着水底的石头和沙粒，水波粼粼。 冬天，北风呼啸，大地一片白雪皑皑，泉眼里冒着一股雾气，周围一片绿草茵茵，好似翡翠般夺目。 泉水蜿蜒曲折向东流去，溪畔两岸各栽植着一排柳树，仰或数棵杨树，参差不齐。 夏天柳树枝叶繁茂，挑一个晴朗无风的日子，村人在柳树的枝丫上绑一条绳子，把洗濯的衣服搭在上面，在太阳下晒干，而后装在桶里挑回去。 小孩子们在泉水里捉鱼捞虾，捉回家养在盆里，或者放到水井里。那鱼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有长长的腮须，有时候在溪水中欢快地游弋，有时候则静静地伏在水底的石头缝隙中休憩，一动不动。 最西边的那条泉水发源地在哪里，我也说不清楚。只见它从狭窄的两山对歭中流出，溪畔是纤草茸茸，走几步栽植着一棵柳树，错落有致。溪水的左侧有一条小路，似羊肠，地势比溪畔稍高，是牧羊人经常走的一条小路。 有一次，我小学时候的同学，农场的王桂兰和我决定穿越这座小山沟，去探寻这条泉水的源头。 那天是个星期六的午后，我们沿着溪畔的小路一直往西探索，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出口，发现从文家到农场的那条路突兀地恒亘在眼前，泉水正是从这条路的下面汩汩地流出来。这让我们大出所料，匪夷所思。因为我们既没有看到山坳，也没有看到泉眼。其实仔细一想，这也并不为怪，并不仅仅大山是泉眼生于斯的故土，我见过有好多泉眼都是冷不丁地从路的地心深处忽然冒出来。 中间的两、三孔泉眼都从山脚下流出，这两孔泉眼的左侧是一条小路，现在已经坍塌，无人行走。第四孔泉眼里的水人们不经常用饮用，里面不时地泛着小小的气泡。我想叫泉眼里的水流大一点，就用手不停地扒开石头，刨出泥沙，水果真越冒越大。偶尔有一两条鱼从泉眼的石缝中蹦出来，倏忽奔进泉水中。 坐在泉眼边，顿觉神清气爽。掬一捧泉水，啜一口，清爽甘美，直入肺腑。 北麓的那孔泉眼，两侧是山，中间是水泥铺就的大路，依右侧的山势而修，比泉眼地势较高。 这些泉眼里的水最后汇流在一起，拐个了弯，形成了一片草甸，上面绿草如茵。蒲公英在这片湿地上恣意地绽放着黄色的花朵，鲜艳夺目。泉水欢快地唱着歌，丁丁东东，蜿蜿蜒蜒地踏上了去流向远方的征程。 不远处有一座水磨房，木制的大轮子在泉水中吱吱嘎嘎地转动着。水磨房的磨主是个脸上布满皱褶的老汉，七十来岁，蹲在磨房的地板上，嘴里叭嗒叭嗒地抽着一支旱烟袋。我们放学回家的路上，他经常招呼我们到水磨房里，拿出青稞和小麦炒熟磨成的面粉叫我们吃，看我们坐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水磨主老汉看着我们，脸上慢慢荡起笑容。 那新鲜的麦香味至今于我记忆犹新地留在脑际。然而现在水磨房已经消失殆尽，只是成为了我记忆中一幅定格的画面。 鄂家沟两边是山，左边的那座山上，人们用小亭子给一孔泉眼盖了一座小房子，红墙黛瓦，飞檐翘角，从里面传出悦耳动听的铃铛声，听说是嘛呢铃铛，遗憾的是我没有进去仔细地察看过。 泉水形成一条瀑布从山上潺潺流下来，银光闪闪，飞珠溅玉，回荡不绝。汇成一条溪水后，奔进了旁边的大渠里。大渠从泵站自东向西流去，两侧是马路，杨柳成荫。不远处是鄂家村，阡陌纵横，房屋俨然。 流水声夹杂着铃铛声宛若一支永不停的曲子，在人们的耳畔萦绕。每当路过这里，我的心中澎湃不已，感悟这是此生听到的最动听的乐曲。那自然流畅，清新优美的旋律，犹如天籁之音在我的耳边回荡，在心底流淌，缓缓流入骨髓，荡涤着心灵的杂念，忘记了世俗的存在。 水是生命之源，泉水是河流的源头。故乡的泉眼不知养活了多少祖祖辈辈的父老乡亲们，虽然现在人们吃的是院子里的自来水，再也不用到泉眼里去挑水。但泉水依然静静地流淌着，流淌着，滋养着这块生生不息的土地，仿佛在吟唱着过往岁月的苍沧之歌。 静听泉水声，水仿佛有了生命，好像在和我对语，它细细倾听着我的心声，慰平我心底的忧伤。 水沟里的山，山路和泉眼，泉水和石头，一草一木，宛若一首诗，一支歌，使我吟诵，使我轻唱，已经根植于我心灵深处。那清脆悦耳的泉水声时常在我的梦里萦绕，在眼前浮现，在耳畔回荡，带着丝丝乡愁。 作 者 简 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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