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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殷适，《诗经·大明》之言，毛传谓，纣居天位，而殷之正适也。此以适为嫡，殷嫡失国者，惟帝辛也。言帝辛者，以后有“使不挟四方”之言，故郑笺认为殷纣为恶，天乃弃绝之，使教令不行于四方。此贬损商纣而厚美周也。每每读此，颇觉非君子之言，似非诗意之正者。涵泳前后，更是觉得开首数语，今传之意或离旨甚远。 明明在下，以言圣王。赫赫在上，则言上天。毛传谓“赫赫在上”言文王之德著于天，显然缺少基本的敬畏。 “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句，毛传惟解忱为信，未有它言。郑笺云：“天之意难信矣。不可改易者，天子也。”今人因之，更以难易对文，解维犹为，而翻译为：“天命无常难测又难信，一个国王做好也很难。”此误之甚也。难者，问也。《难经》八十一难亦八十一问也。天难亦天问。忱，韩诗作訦，繁露作谌，毛诗作忱，皆信也。天难忱斯，问天以信也。古之巫占祀，皆问天也。此维，非犹为，语辞也。《韻会》云：“案六经惟维唯三字皆通作语辞，又训独，尚书助辞皆用惟字，诗助辞多用维字，左传助辞用唯字，论语助辞用惟字。”因此，此句解释当为：“古之问天者，惟天王为之，不可改易也。”《春秋繁露》引此文，谓“夫有书天之尽与不尽，王者之任也。”可作参详。文王执历作易，有王者之任也，已然可为天王，故而天使西周承继殷商天王之位。 显然天命殷适，乃云西周承袭天王乃是天命。而殷也不需要解释为殷商。殷者，盛也。适者，至也。殷适以云天命盛至。古之天命至必盛祀。易云：“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此之谓也。传笺所以有曲解者，以下文有“使不挟四方”之语。然不训丕，《尚书》中多见，《诗经》亦有之。《清庙》云：“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维天之命》云：“于乎不显。”其不皆训丕也。故“使不挟四方”即“使丕挟四方”，天命西周大挟四方之谓也。 如此，语义调畅，合乎古礼，亦合古语之常，胸中块垒顿消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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