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旧历11月，残阳收起最后一丝无力的光芒。校园瞬间被黑夜这头巨兽吞没，远处的壹山也被黑夜吞噬了，寒风从山里呼啸奔出。教学楼上一排排灯亮了，灯光惨白寒冷。
第一节晚自习快上课了，玲子老师准备进教室，远处校门口隐隐约约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不安。昨晚教师宿舍停电，玲子去校外买了几根蜡烛，玲子老师犹豫了一下，拿起蜡烛和备课笔记向教室走去。
七月，刚毕业的玲子从松花江边的家乡应聘到苏北这个小城。这是所年轻的私立学校，年轻的玲子被美丽的壹山，美丽的校园吸引，更是被负责招聘的校长描绘的前景吸引。“同学们，我们这是最有前途的学校，国家社会大力支持民办教育，待遇是丰厚的，前途是美好的，你们将在这个舞台实现你们的人生理想。”校长的话依然清晰。
七月到现在，五个多月了，只发了五百元的生活费。暑假里，校长一直安慰老师，开学就能准时发工资。
九月，开学了，校门被工人堵了一次又一次，校长又一次次安慰大家，马上就能解决了。
今天的斗争似乎更激烈了，中午，两大卡车的民工冲进校园，孩子们的中饭被哄抢，糟蹋。警察来了才把讨债的人疏散，全校师生中午吃方便面凑合。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远大，校门口，黑压压的人群冲了进来。玲子的教室在第一排，孩子们惊恐的向窗外看。“同学们，我们把刚学的内容复习一下。”玲子故作镇静的唤回孩子们的注意力。
“不要上了！”“都不要上了！”教室的窗户玻璃上趴满密密的人。此时的校园充斥着吵闹声、叫骂声、怒吼声……第二排是高中教室，民工从窗户翻进教室，抢夺老师的课本。学生、老师、民工扭打在一起。警笛声在夜空里刺耳的从远处奔来……
“把电停了！”“把电闸拉了！”“把电切了！”人群中有人狂叫。正在领读的玲子打了个寒颤。
“啪！”停电了，黑暗瞬间笼罩了真个校园。黑暗中，吵闹声，叫骂声更嘈杂了。
“孩子们，别拍，老师在，我们接着背诗吧。”“人之初，性本善……”教室里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在暗夜里清澈如山泉。讲台上蜡烛亮了，玲子老师把刚才带的蜡烛分成几小段，一朵，两朵，三朵……蜡烛像春天的花儿一样绽放了，黑暗被驱除，孩子们的眼睛里闪烁着烛光，像暗夜里满天的星光。孩子们分成组，开心地围着一个个太阳般的小蜡烛。“人之初，性本善……”孩子们欢快的童音响彻云霄。
窗户玻璃上贴着的面孔此时柔和了。“咦，那不是庄上二蛋么？”“那是南庄二柱孙子。”“别打扰孩子上课！”……窗外的吵闹声安静了下来。
人群不知啥时候散去了。
警车扯着嗓子走了……
漆黑寒冷的校园里，烛光如豆，微弱的烛光倔强执著的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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