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来南艺,导师问我都临过谁的帖,答:颜真卿、柳公权的楷书。 导师面露难色,沉默了一会儿,说:颜柳暂搁一边吧!但愿只得了些皮毛,否则中毒太深,很难走得出来。 不禁惶恐,不晓得该如何下笔了。于是向同桌打听,才知道,学院内的书法以书卷气为上,崇尚晋唐。晋为东晋王羲之王献之,唐乃初唐欧、虞、褚、薛。 至于颠张狂怀,那是草书,非初学者可问津也。而环顾左右,有人临《兰亭序》,有人临《智永千字文》,有人临《黄州寒食帖》,有人临《子昂赤壁赋》,果然无人理会颜柳。 这样的观点很快便统罩了我,渐至后来,一听说某人只写过颜柳,便认定为俗书。而写颜柳一路,绝入不了展,谁还愿白白消耗时光。 如此自以为风雅地陶醉了好些年,写手札,写册页,写手卷,离颜柳越发地远了。 二十年后,我重拾颜柳,逐字透析,才发现颜楷是那么从容、优雅,磅礴中含秀逸,端庄里显灵性,当为终生摹写之范本。而柳公权更精练、唯美,坚实、果毅,常临之,知聚散,得清芬。
可如果遍临古帖,有了辨识能力之后,仍一味地回避颜柳,可就大错了。
若说写柳公权不容易朝其他书体转换,那柳公权的行书《兰亭诗集》为何写得自如洒脱?更何况学柳公权出来的黄庭坚,行书、草书都达到了让后人仰视的高度。 可见能否化得开,取决于书写者能否触类旁通,而非为颜柳所限。若要摆脱只会写小字的束缚,习颜柳便是一条捷径。 总之,想在书法这条道上走得再远一些,颜柳是绕不过去的一座峰,必得花些力气攀过,才有可能见识更壮阔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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