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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多舛，常有少女死于非命，尸骨弃于荒野，三魂六魄不得安生，轮回无觅处，只能游荡在荒野之间，时啜时泣，甚是可怜。
——《炼妖录·女鬼传》
女鬼的名字叫做小葵。
小葵记得她生前住在离这不远的村里，村里有疼爱她的爷爷和摇着尾巴的大黄狗。
那是一个血色的黄昏，坚硬的马蹄踩着地面汹涌袭来，伴随着马贼的呼喝声，锋锐的刀锋切开了村里壮汉大牛哥的肚子，流出的肠子散了一地。
那一瞬间，小葵看到了绝望。
黄狗的狂吠，老人的哀嚎，妇女的尖叫，小孩的哭啼，伴随着马贼的高声大笑，似乎这就是爷爷嘴里说的十八层地狱。
爷爷把小葵藏在地窖里，铺上木板，再掩上茅草。马贼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便传来瓦罐破碎的声音，大黄发出怒吼，随即发出一声哀鸣便没了气息。
寂静。
寂静让小葵不敢喘气，生怕惊了上面的马贼。
蓦地一声巨响，小葵头顶的木板被掀开，燃烧的火把伸进来差点烫着了小葵的脸颊。那脸上刻满了刀痕的马贼轻佻地吹起口哨，一把拎起小葵，凶恶的眼眸里闪烁着贪婪。
小葵害怕极了，她挣扎着，吼叫着，张开嘴咬住了马贼的手腕。一股血腥味传来，是小葵咬伤了马贼的手腕。马贼吃痛，抡起一巴掌扇在小葵的脸上，把小葵甩在了地上。
地上是是爷爷的尸首，他瞪大了眼珠，死不瞑目。
旁边的大黄早已死透，它的肚子被刀刃破开，从头到尾，一刀毙命。
小葵怒吼着爬起来，冲着马贼冲过去，她张开嘴，企图咬死马贼。马贼冷哼一声，抽出长刀，直挺挺地刺出。锋利的刀剑从胸膛透过小葵的身躯，一抹猩红在胸口蔓延出来。
小葵瞪大了眼睛看着马贼，把他的脸刻在骨头里。小葵想，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小葵觉得很冷，她很怀念爷爷的怀抱，那是小葵最温暖的地方。
小葵觉得很累，她需要休息，她葵闭上了眼睛，渐渐地，这个世界变得虚无，无尽的昏暗吞噬着一切。
……
不知过了多少年。
小葵睁开眼，是一片陌生的地方，她站起来……不，她飘起来——伸手抓住树枝，透明的手掌掠过枝叶，穿透过去。她低下头，脚下是一具白骨，熟悉的亲切感告诉小葵，这是她自己的尸首。
小葵捂住了脑袋，拼命回想起马贼闯入村庄的那个黄昏。她看到了那张刻满了刀痕的丑陋脸庞，小葵愤怒地发出无声嘶吼，眼眸里的怒火逐渐冷却下来，脑海中却传来了鬼差的接引文牒——那是鬼魂通往阴间的文牒，需得此物方能接引至阴间。
小葵烧了接引文牒，在这片瘴林中汲取无尽的怨气，透明的躯体逐渐凝实，怨气幻化出的黑衣轻纱笼罩着姣好的脸颊。小葵的嘴角扬起，她笑了起来。
……
荡阴山。
这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马贼占了此山为王，拦路劫道，无恶不作。
小葵独自走在这荡阴山的官道上，不多时，马蹄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马贼轻佻的口哨声与吆喝声。他们绑了小葵，回到了寨里，把小葵送到了议事厅。
坐在首座上的，赫然是刻着满脸刀疤的男人。
那男人伸出手指，撩开了小葵的面纱，映入眼帘的是姣好的面容。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稍稍迟疑了一番，只是觉得这张脸庞为何如此面熟。
这想法由心而生，一发便不可收拾。他回想着自记事起认识的每一个人，杀掉的没一个人。他颤抖着，回想着，魁梧的身躯颤抖麻痹，脚掌如同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
他害怕了，这女子到底是谁？
小葵开口问他：“你已经忘了我吗？”
小葵张开嘴，咬住他的手腕，猩红的血液在牙缝里蔓延，顺着嘴角滴落在座前的虎皮上。小葵撕咬着他的手腕，掀起模糊的血肉，她笑起来：“你们都得死。”
那一夜，荡阴山大火，狼牙寨付之一炬。
……
小葵回到瘴林，守着自己的尸骨，接引的文牒已经烧毁，她三魂六魄渐渐消散，无法入得轮回，她只得游荡于荒野之中。
远远地，她看到一位老汉背着总角女童，女童趴在老汉背后酣睡着，背后跟着的土狗四处寻觅，它抬起来，朝着小葵的方向汪汪叫了两声。
小葵嘴角泛起笑意，遁入白骨中。
小葵的躯体逐渐变得透明，她的腿消失了，脸颊似粉尘般摇曳着消散，化成点点光晕落在尸骨上，小葵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那个黄昏。大牛哥说过两年就娶她入门，爷爷笑呵呵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大黄摇着尾巴，汪汪两声蹦进她怀里。
小葵开心得笑起来，抬头看向了村口。 文章配图来源：网络 【作者简介】张钧凯，常用笔名：轮子。广东省梅州市人，现居湖南省，文学爱好者，曾在各类刊物发表过多篇个人作品。梅州文学网（嘉应文学网）特约编辑。  编辑：柳馨梦；校对：翁美格 策划：曾锦楠；责编：周逸帆 投稿邮箱：790417844@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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