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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头市西辛店乡军王庄八路军地下医院

 瑞云在线 2020-11-25
1940年10月,新划的献交县成立了县大队,我任大队医生。一天,大队长宋云波把我叫到队部开门见山地说:“敌人今后‘扫荡’会更加频繁、残酷,我们的任务会更加艰巨,流动性更大。为了使伤员能及时得到治疗,我们必须有个立脚点。领导上再三考虑,认为你村党的组织坚强,群众条件好,决定由你负责在村里办个医院。”办医院?留多少人?医疗器械和药品怎么办?听说要办医院,我先想到的是这些。“人员不多,你还有你村的党员和群众。”大队长仍不紧不慢地说,“至于医疗器械和药品,咱们的家底你也清楚,就这些。”
从当时抗战形势看,伤员的治疗确实需要个固定的地方。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再困难也应该把这个担子挑起来,可是办医院,总不是个简单事,过去请示上级方便,今后在很多情况下,要独立决断……我的思想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拿不定主意。
大队长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用充满希望的语调说:“困难是不少,不过咱们有战胜困难的法宝。这就是坚定地依靠党,依靠群众。想到困难是应该的,但也应该想到有利条件:你们村的党支部很坚强,群众觉悟也很高,这就是战胜困难、完成任务的保证。”
大队长的话提醒了我。随着他的话,许许多多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家乡——军王庄,是个不满百户的穷村,抗战爆发以后,党领导群众实行减租减息,合理负担,成立了各种抗日组织,农民翻身掌权。从此,抗日工作搞得更红火。党支部书记王恒昌,是全村人的主心骨;村长兼党支部组织委员杨庆丰,只要是抗日工作,就是刀山火海,也不会使他皱一下眉头;宣传委员杨国瑞,平时语言不多,可是一到紧要关头,他的话总是一字值千金。他们几个组成了坚强的支部,领导群众和敌人进行机智勇敢的斗争,党在军王庄有很高的威信。一些优秀党员和坚强的群众的面孔也同时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站起来对大队长说:“你说的完全对,依靠党,依靠群众,天大的困难我们也能战胜它。我一定完成任务!”

第一次考验

我回到村里,放下背包和仅有的医疗器械——两把镊子,便去找王恒昌。我把办医院的事和他一谈,他便干脆地说:“大叔,没说的,党支部支持你,晚上开个支委会讨论讨论。"
刚吃过晚饭,恒昌、国瑞、庆丰便都来到我家里。支委会开始了,恒昌把办医院的事一提,庆丰就抢着说:“把医院建在军王庄,这是上级对咱们的信任,是咱村的光荣。就是天塌下来,咱也要顶住它。”国瑞抽着烟,不紧不慢地说:“撑起来没问题,不过不能光靠咱几个人,要把全村人都发动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要从最困难的地方想点子,想它几十套。”经过研究,大家一致决定把伤员安置在堡垒户家。一切研究妥当之后,庆丰便急不可待地说:“不能叫伤员等着咱,说干就干,走!”
县委、区委和各群众团体,听说我们在军王庄办医院,有的送来自己舍不得吃的肉和面,有的设法从敌占区买来药品和器械,公安局还特地送来了7个暖水瓶。东西虽然不多,可真是雪中送炭!医院总算有了家底,不几天,我们就开始接伤员了。
1941年,日军为了变华北为其侵略战争的“兵站基地”,加紧对华北“扫荡”。献交县的敌人也到处修筑炮楼,挖封锁沟,三天两头“扫荡”,我们的处境随之更加困难。一天,我刚给伤员换完药,便接到通知,说敌人出动了。我就要去找恒昌,他却先来一步。他镇静地对我说:“你出去在碱土堆中躲一躲,怕有坏人认识你,家里的事你放心,有我和国瑞来应付。”我躲在碱土堆中,听着村里的动静。好容易听到日本兵嚎叫着向西南走去了,我急忙跑回村。恒昌一见面就高兴地说:“行啊!我们经受住了第一次考验!”接着向我叙说了应付敌人的情形:敌人闯进了老丫头婶子的家,用刺刀对着她的胸口问道:“炕上躺着的是什么人?”她伸手拨开敌人的刺刀,没好气地回答;“什么人,我的儿子!给你们修路累病了。”说着便拿碗里的鸡蛋。敌人看见鸡蛋,像恶狼似地抢过去,吃着走了。另一伙钻到王贞祥家里,贞祥媳妇正坐在炕上看着伤员,一个汉奸喝问道;“他是你什么人?”贞祥媳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男人。”一个敌人用刺刀去挑被子,贞祥媳妇用身子护着伤员,厉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他得的是‘伤寒病’,刚吃了药,正在发汗呢!”当敌人听说是“伤寒病”时,吓得拔腿就向外跑……

转入地下

这次斗争虽然胜利了,但也提醒我们:以后光靠堡垒户公开掩护容易出问题,必须另想办法。特别是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日军为了控制冀中这个“八路军粮棉库”,不但加强了铁路、公路、沿河等交通线的“治安”,并且把魔爪伸向偏僻的农村。他们经常包围村子,进行搜查。我们的秘密病房,时刻有暴露的可能。这时,上级指示我们转入地下斗争,“咬紧牙关,渡过黎明前的黑暗”。
一天晚上,恒昌、庆丰、国瑞、连晋和我,又在一起讨论对付敌人的办法,一直谈到深夜,点子想出也不少,可是觉得都不可靠。国瑞一直没发言,小烟袋抽得吱吱响,最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说:“咱们挖洞行不行?前些日子我们在屋里挖了一条沟,上面盖的木板,又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敌人来时,区委的两个同志来不及转移就躲在沟里。日本兵在屋里折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这条沟……”恒昌没等国瑞说完就插话说:“这是个好办法,听区委说,西边党组织早已领导群众利用地道和敌人斗争。我看咱们干脆也挖地道。”连晋紧接着说;“准行。过去我给城里老财盖房子,他们都在屋里挖个地下室藏东西。要是咱们家家挖地下室,再来个室室相连,那不就成了真正的地下医院了吗!”党支部决定先挖地下病房,并由连晋设计图样。说干就干,没几天功夫,一座地下手术室和几个病房便挖成了。
就在我们刚转入地下不久,日军对冀中区的“五一扫荡”便开始了。整个献交县壕沟纵横,公路如网,三里一据点,五里一碉堡。“扫荡队”往来如梭。这时八路军主力部队也开始反“扫荡”斗争。我们接收了l00多伤员。正当我们准备扩大病房的时候,离我村半里远的南杨庄地道被敌人发觉并施放了毒气。敌人走后,恒昌等人立刻赶去把中毒的人抢救了出来,当场查出了出事的原因。根据南杨庄的教训,挖了20多年煤的老工人王法祥,连夜设计出一张改进和扩大地道的图样。
这时,虽然全村人都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可是天一黑,男女老少便自动来到工地,一直干到天明。恒昌可真是个组织家,他把岗哨一直放到敌人的岗楼底下,一有风吹草动,很快就传到村里。他把工程分了段,把人员分了工,男的在地下挖,女的在上面运土,很快把军王庄地下挖得四通八达。完工后,恒昌、连晋发现伤员进出困难,又想出个造假坟的方法,假坟外面伪装得像古坟一样,里面是舒适的病房,每个假坟都与地道相连。随着斗争的发展,我们的地道也不断改进和扩大。枯井里、坟墓里、碱土堆里、林丛里到处都有真假洞口,每个洞口分别设有对付敌人的陷阱、“翻板”、“窝弓”、“线箭”等,洞内设防毒、防烟、防水等安全设施。整个地道有几条干线,每条干线又分出许多支线,我们医院就设在村西南的几条支线上。敌人“扫荡”越来越疯狂,斗争越来越艰苦,伤员一天比一天增多。我们这个医院不能满足需要,怎么办呢?经过反复考虑,把我们扩大医院范围的设想向县委作了汇报,得到了县委的同意和支持。于是,我们就不分昼夜到周围工作基础比较好的村庄,找堡垒户座谈,很快征得了他们的同意和支持。我们把较轻的伤病员安置到周围23个村庄,实行巡回治疗,保证了任务的完成。

更严峻的考验

形势在发展,斗争更严酷,军王庄地下医院这件事,终于被敌人知道了。
一天,敌人突然包围了村子。他们一进村便抓住了正在推碾子的老丫头婶子。敌人问她杨国藩在哪里,她似理非理地回答:“他下关东20多年连音信也没有。”一个汉奸狠抽了她几棍子,骂道:“他在家里办医院,你他妈的说不知道,快说他在哪里!”老丫头婶子毫不示弱,冲着敌人说:“你们知道他在家,就去抓嘛,对付我这个老婆子算什么本事!”敌人张口结舌,便直扑我家。敌人在我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便在东西邻抓来了王庆臣和王老乔。敌人问王庆臣:“你是不是杨国藩?”王庆臣面不改色,笑呵呵地回答:“这可是张冠李戴呀!我姓王,他姓杨,我比他大20多岁呐。”敌人见两位老人不说实话,便下了毒手。两个老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仍咬紧牙关,不吐一字。
事隔一天,敌人又耍了个新花招。这天王振江在村头推碾子,3个穿便衣的家伙鬼头鬼脑地跑来对他说:“老大爷,我们是八路军,鬼子追来了,快领我们进秘洞。”王振江一眼就看透了他们,摇摇头说:“俺这里没有秘洞。”接着又凑到他们耳边,故意把声音放低说:“到据点里去找日本人,磕几个响头,叫几声干爹,就不用担惊受怕了!”3个家伙一听现了原形,手一招跑来了一群伪军,把王振江按倒就打。
敌人的阴谋诡计失败后,下午又包围了村子。这时,庆丰担心群众遭受迫害、医院暴露,请求支部批准他钻出地道领导群众斗争,支部同意了。他刚一钻出去,敌人便抓住他,要他集合全村的人“开会”。庆丰把人带到远离地道的地方,日军小队长一看,全是老人小孩,问“青年的统统哪里去了?”庆丰说:“穷村子,又歉收,都外出逃荒去了!”日本军官冷笑了两声,便命令把老人、妇女、孩子分开。日本兵先拿出一些糖果来哄孩子,叫他们说出八路军的伤病员在哪里。孩子们没有一个接糖,问到谁,谁的小脑袋一摇。又问妇女,也是一问三不知。敌人恼羞成怒,抓住庆丰的前胸,威胁道:“青沧交的八路伤兵,统统的到你们村子,我的知道,你们说实话,我的赏大大的,不说实话埋了埋了的!"庆丰学着日本兵的腔调说:“他们没有,埋了埋了的也没有。”敌人抡起铁锨向他扔了过去,只见他头一歪,铁锨落在猪棚上,柱子被削掉了一大块。“埋!快快地埋!”敌人发疯似地叫着。人们故意把粪土一点点地倒在庆丰面前,庆丰虽然被埋到胸口,可是他还是好好的。那边,一个汉奸把双庆老人推进一条堆满红荆条的夹道里威胁道:“不说把你活活烧死!”双庆老人两眼射出仇恨的目光,逼视着汉奸回答:“没见过,就是把我烧成灰还是没见过。”认贼作父的汉奸气急败坏地点着红荆。人们不顾一切冲进火里,把双庆老人抢出来,汉奸又把他推进火里,人们又冲进去,抢出来……正在这时,忽然传来哨声。敌人实在抓不到医院的线索,又看到天色已晚,狠狠骂了一句:“统统的八路!”摇摇头便带着队伍滚蛋了。

在断粮的日子里

1943年春,是我们医院最艰苦、最困难的时刻。由于日本侵略者的抢掠,加上连年大旱,从入春起伤员们就过着一半糠菜一半粮的日子,断粮成了常事。当时群众的生活更苦,有些年轻的小伙子饿得连一担水都挑不动,很多人一蹲下就起不来。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县、区的干部仍千方百计帮助我们,老乡们宁愿自己挨饿,也尽一切力量照顾伤员。有一天医院又断粮了,还有一位伤员脱水。当我无意中把这些情况告诉恒昌他娘的时候,她老人家立刻从草灰里扒出4个鸡蛋,塞到我手里。这时,恒昌正病着,家里又没有一粒粮食,我怎能忍心收她这4个鸡蛋呢?我推开她的手激动地说:“大娘,医院里需要恒昌,村里需要恒昌,我不能看着他的身子拖垮。”她老人家满眼含着泪花说:“这我清楚,我从年轻就守寡,受穷把他拉扯大,我疼他。可是,支部号召我们三天不掀锅也要保证伤员吃上饭!他是支部书记,我是党员,党员吃苦在前.享福在后啊!”她的话那么坚定,没有法说服她。伤员断粮的消息很快传开了,王占盈的母亲立刻把仅有的一点红萝卜咸菜送来了。她拉着我的手说:“老杨啊,真是拿不出手来,让亲人就点开水暖暖心吧。”我刚送走占盈他娘,王二堂老人也一步一喘地来了。他提着一篮子发青的枣子气喘吁吁地对我说:“老杨啊,真没脸来呀!伤员们为咱流血负伤,住在咱村,咱给同志们的却是这个。”说着,流下两行热泪。党政军民都尽最大努力帮助解决粮食。乡亲们有的送仅有的一点红薯叶、红薯梗,有的送来了花生皮、王米轴。区里的干部有的打扮成老太婆、老头,拿着荆条,提着篮子,篮子里放着鸡蛋或粮食,上面盖着野菜,给我们送来。我把这些情况和伤员们一说,大家非常激动,一致表示不再接受群众的东西,挖野菜度荒。过了几天,周围的野菜也快挖完了,眼看伤员们连充饥的野菜都要吃不上了,我虽然知道此刻县里也很困难,但还得找组织求援。
在这岗哨密布的敌占区,谁去联系最合适呢?我反复考虑后,决定让我l3岁的女儿娟香化装成小乞丐,去给范县长送信。伤员们一听要派娟香去,许多人都掉了眼泪。他们担心路上有危险,不忍心让她去。为了革命,同志们负伤流血,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我为什么不能在革命需要时让自己的孩子去送信呢?当小娟香机智地逃脱敌人,按照联络暗号把信送到范县长手上后,县里立刻送来了几斤棒子面。我老伴把所有能吃的东西全碾成面掺合在一起,蒸了三笼屉团子。开饭的时候,轻伤员推给重伤员,重伤员推给轻伤员,结果还剩下两笼屉。看到这种情形,我心里又感动又难受。我一面巡视着病房,一面苦苦思索着解决粮食的办法……
“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一阵激昂的歌声吸引了我,一个解决粮食的计划形成了。我立即去找恒昌、庆丰,向他们提出到西辛店据点找一姓韩的维持会长要粮的计划。经过反复研究,支部同意了,我立刻带上短枪出发。
西辛店离我村6里地,我趁着夜色越过敌人的岗哨,先找到我的亲戚,当亲戚领我翻墙跳进韩家时,维持会长正在抽大烟。他见到我就吓得爬不起来了。我控制着满腔怒火,向他说明来意。最后警告他说:“你做的事我们给你记得一清二楚,不要以为你这里是保险柜,我们叫你一更死,你活不到二更。今天夜里你不把粮食送到甜水营北头长管地,你就别想活出这个月!”他听了连连点头;“一定照办,一定照办。"鸡叫以后,我们到指定的地点一看,满满的三口袋粮食放在那里。以后,我通过联络员又给他送了几次信,他又送了几次粮。同时,领导上也给我们送来了一部分粮。这样一来,基本上解决了伤员吃饭这个难题。
就在那艰苦的岁月里,大家丝毫没有动摇革命事业必胜的信心,病房里看不到一个人愁眉苦脸,听不到一声唉声叹气。伤员们东一伙、西一堆地唱歌下棋、读报、讲故事,充满了乐观的气氛。

特殊材料制成的人

医院成立时,机关送来的一点药品很快使用完了。恰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大队副刘培基左眼负伤了,必须进行摘除手术。没有麻醉药品怎么办呢?为这件事我很着急,又不敢对他提起。他终于发现了我有心事,就对我说:“老杨同志,请告诉我实话,我这只眼球非摘除不可吗?”我不能再隐瞒了,便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动手术呢?”他仍然安静地说。我鼓足了勇气说;“现在没有麻药。”没等我回答完,他笑着说:“就为这个吗?哎呀!你可把我看扁了,关云长都能刮骨疗毒,一个共产党员,连这一点都忍受不了吗?老伙计,你放心吧,在前方敌人都打不死我,疼更不能把我疼死。走!进手术室!”说着,便拉着我向手术室走去。
他平静地躺在手术台上,我真不忍心动手,他却鼓励我说:“没关系,来吧!我都不怕,你怕啥呢?”手术过程中,只见他双手抓住手术台边沿,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冒出来,全身不住地痉挛,可是除去他那急促的呼吸声外,没有听到他哼一声。手术刚做完,他急忙爬起来,顺手拿过一根棍子用右眼瞄了瞄准,然后微笑着擦去脸上的汗,深深喘了一口气说:“行,不妨碍射击。”
从他身上,我进一步体会到“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我把他的坚强行为写在纸条上,由一个病房传到另一个病房,从此刘大队副便成了大家学习的榜样。我们以后不论做手术还是换药,再也听不到伤员叫疼了。伤员们自动提出了“咬牙闯过疼痛关,早日出院去报仇”的口号。

不久,上级送来了一点麻醉药。这时又来了两名重伤员,一名是大队上的一位排长,小腿骨折,子弹穿碎了腰骨,破碎的骨片需要取出来;另一位是大队的通讯员小马,小腿受伤需要截肢。可是麻醉药品太少,不够两个人用的,怎么办呢?为了使他俩都减少一点痛苦,我决定给每个人用一半。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排长的时候,他竟像受了侮辱似地喊起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我是共产党员,不是‘草鸡毛’!"我想向他解释一下,他打断我的话说:“不用说啦,小马年岁小,伤又重,应该多照顾他。疼一点怕啥?只要使我能继续打小日本,刀山我也敢上,火海我也敢闯!”他这样坚决,我还有什么话说呢?做手术那天,他躺在手术台上,手里拿着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毛主席像,目不转睛地看着,拿像片的手抖动着。他昏过去了,醒过来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手术做完,他没有动一动,也没有哼一声,那张毛主席的像片,也一直没有离开他的手。

小马是个才19岁的孩子,手术前,我担心他经不起这沉重的打击。我把这想法告诉了刘大队副,他便和小马进行了谈话。从毛主席领导的红军坚持井冈山斗争,讲到二万五千里长征;从抗日战争一定能胜利,讲到将来建设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美好前程。在他的启发教育下,小马终于解除了对残废后生活的顾虑。
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面前,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呢?没有穿针,我们就用自行车辐条磨尖来用;没有截肢锯子,就用锯铁的锯子代替;用芒硝代替“流苦”,用大黄和苏打制成健胃药……。就这样,我们战胜了一个个困难,到1944年秋天,经我们治疗的伤员有600多人,陆续重返前线。

作者:杨国藩(系泊头市西辛店乡军王庄人,原地下医院负责人,建国后任唐山市柏各庄农场党委书记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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