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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战友】原创首投 清明时节的祭奠 --忆战友根成 文/十师48团学兵张居毅 一九九七年“十一”过后，在我们的一次战友聚会上，排副保安告诉我：“根成去世了，”“啊，啥时候的事？”我颇感意外，“就在节前，”紧接着，保安长叹一声：“过几天就是根成四十五岁的生日，女儿刚刚考上西北农林科大，这几天正在学校军训，他走得实在太早。”话未说完，眼圈已是红了。我知道，他和根成是发小，感情很深。 前些日才听说根成近来身体一直不好，不曾想这么快就去了，我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 根成姓张，是我中学同学，不过我们同校不同班，他在五班，我在二班。他家住在西仓，和我的好友普选是同院。 由于文革，我们六九届是在六八年进的中学门，整天不是学工，就是学农，没有正经上过几天课，课余时间，就是同学之间互相串门谝闲传（陕西话，指闲聊）。 我当年经常去普选家，所以很快就和根成熟悉了。那时的根成，消瘦的中等身材，一双不大的眼睛明亮有神，头上总戴着一顶军帽，说话快，脾气急。不过他待人热情，尤其是对同学，每次见到总是要拉着我，让我去他家坐坐。 七零年我们初中毕了业，开工建设的襄渝铁路急需要人，听部队来到学校的军代表说，这次招的是不戴领章帽徽的军人，和部队战士一个待遇，修完铁路还能安排工作。于是，好多同学都踊跃报名，想去三线修建铁路。根成当时和他的西仓同学，以及我都报了名。不久，我们的申请就得到批准，成为了铁道兵5848部队学兵四连中的一员。 到了陕南三线建设工地，根成分到了十一班，我则去了十班，我们同属三排，在我们连简易操场的东边，十班、十一班的帐篷紧挨着，平时我们班及十一班人的说话声，彼此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度过了最初的难过和失望之后，根成很快就振作起来。他工作努力，干活踏实，政治上要求进步，向组织递交了入团申请书。别看根成身体不是太强壮，可他干活从不惜力，所以成为了十一班最早的风抢手。 根成他们班多数都是原来的同班同学，关系融洽，团结和睦，在芦班长的带领下，风雨同舟，患难与共，施工中勇挑重担，创造了不凡的业绩。 不料想意外竟来得如此之快。那是七一年的四月初，我们连在牛圈沟隧道施工中遇到了麻烦，石质松软，塌方不断。 那天，我们班下了夜班，早上接班的正是根成他们十一班，清理完施工现场后，风枪手们开始了作业，也许是上一班放炮后的余震，也许是风枪的震动，还没打几个炮眼，塌方就开始了，正在打风枪的根成还来不及从掌子面撤走，就被塌方的石块砸中，倒地不起，当即昏迷过去。 十一班的战友大都是和根成一个巷子中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三线临行前，彼此的父母再三叮嘱，让他们互相关照，一定要平安归来，不曾想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根成若有三长两短，日后回到西安，如何向他的父母交代？战友们的心揪成一团，不，应该是在流血。 他们把根成抬到了坑道支撑排架下，哭喊着，摇晃着。是排副保安及时赶到，并组织了抢救，他们很快找来了临时担架，把根成抬到了营部卫生所，这时我们班的班副和普选闻讯也赶去了。卫生所蒋军医解开根成的衣服，发现腹部出现紫癍，估计内伤严重，让赶紧往河对岸师部医院送。 战友们像发了疯似地抬着根成向河边跑去，可屋漏偏遇连阴雨，河上渡船因二营的汽车前轮上了船，后轮卡在岸边动弹不得。当时天正下着雨，河水在不断上涨，为救根成，战友们那里顾得许多，抬着根成涉水过河，初春那冰冷的河水漫过了他们的胸口，冲得他们左右摇摆，可他们硬是咬着牙一步步地趟过河，把根成送到了师部医院。 根成到医院时已陷入深度昏迷，生命岌岌可危。经师部医院军医检查，根成小肠断裂，腹腔大量出血，必须马上手术。军医说，辛亏送来及时，要是再晚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由于根成失血太多，需要马上输血，战友们没有片刻地犹豫，都挽起了袖子，伸出了胳膊。 可这几个人的血还远远不够，战友们又连夜过河回连求援。当晚，连里精心挑选的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战友就到了师部医院，我们班身体好一点的都去了，有的甚至还抽了两次血（每次200cc）。 正是由于师部医院医生们的全力抢救，以及十一班、十班乃至连里其他战友的争相输血，才把根成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根成受伤后，连里考虑到牛圈沟隧道塌方不断，我们排又缺乏坑道掘进经验，就把我们排调出了牛圈沟隧道，从事洞外施工，也可以说，是根成的重伤，间接换来了我们施工环境的相对安全。 根成在师部医院住了将近两个月才出的院，这期间主要是因为伤口感染又做了几次手术。出院那天，我们去接他，见到他面容憔悴，人都消瘦得不成样子，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出院后，根成在连里休养了一段时间，可由于伤势过重，身体无法恢复，也不能再从事重体力劳动，不久，他就因伤退了场。 根成回到西安后，先是分到了十里铺菜刀厂，后又调到市扳手厂，在车间当工人。经历了三线的磨难，以后的艰难困苦对根成已经不算什么，他工作中踏实肯干，生活中热诚待人，三线学兵的豪爽义气，让他和不少工友都成了至交。虽然受过重伤，可干起活来一点不比别人差。也正是由于他的努力、勤奋，后来被提拔当了车间主任。 然而由于三线的那次重伤，也可能还由于当时那简陋的医疗条件，根成的身体一直没有康复，进入中年后更是每况愈下，在家庭以及战友正需要他的时候，却突然离世，过早地倒在了向人生终点进发的路上。 每念至此，心中凄楚，不禁潸然…… 草枯草荣，花谢花开，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清明时节。 清明，是我们缅怀亲人的日子。 “昨夜忽闻铁龙吟，忆起战友泪涟涟，”我又梦回旬阳，听到了飞驰而过列车的呼啸声，看到了洒着根成鲜血的牛圈沟隧道…… 清明时节雨纷纷，那是我们思念战友的泪水，在浩瀚的苍穹和广袤的大地上，悄然无声地流淌…… 庚子年清明前夕 （前排左二为张根成，这是他因伤退场时同战友们合影留念） 责任编辑：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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