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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花开》【满庭芳艺术传媒出品】

 满庭芳艺术联盟 2020-11-25

《山间花开》

作者:流浪的猪猪  主播:芬芳

      山里的花开,自然平顺,要么艳得灿烂,要么素得淡雅。而我一直固执地喜欢着一种山间的平凡之花――马莲花。

      马莲长得细长而翠绿,像水仙的叶,却比水仙叶细了许多,其实它更像韭菜叶。它最大的特点是适应性强,长长的一簇簇长在山坡沟底,崖畔路边,尤以沟里土肥水美之地长得欢实,叶长花艳。它的叶子割下来,晒干了很有韧性,是菜农们种菜时用来替代绑架子的绳子。小时候,夏天里与院中的伙伴们经常去沟里割马莲,等晒干了,母亲就托当采购员的舅舅帮忙捎到市上去卖,有一年卖了十块钱,高兴得我在院中举着钱连蹦带跳的炫耀,要知道,那时母亲一个月的工资才18块钱。

马莲不光只是一种可以卖钱的草,它也开花,开得花很淡雅,是那种淡淡的紫里透着浅浅的白的模样。小时候没见过兰花,父亲在教我孔子的“芝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时,以为马莲花就是兰花,总想着自己一定要安静地走路,安静地说话,做个蕙质兰心女孩。可那样的年月,生活拮据,我不是忙着帮母亲带弟弟,就是奔跑在山间寻找一切可以卖钱的药材、花草,以补贴家用。可就是这样的生活,我依旧臆想着自己是一个恬静如兰的女子,喜欢一边拍着弟弟睡觉,一边读那时可以寻到的书籍;喜欢坐在山坡上幻想着未来自己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记得小的时候,我的保姆杨妈把我带到了她村里,那是一个小小的村庄,坐落在一片树林之后,早晨我被树林里鸟儿的鸣叫唤醒,夜里虫儿的呢喃伴我入睡。白日里跑在小院里与小鸡嬉戏,为收一颗鸡蛋爬在鸡窝边学母鸡咯咯地叫。那时,杨妈就说,看你,一定会长成个疯女子。后来,长大了,我依旧没有学会让自己文静下来,就在杨妈百岁弥留之际,我使劲地抱着我的杨妈大声地哭,那一刻我多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多好,我可以在院中追小鸡,杨妈可以在院中为我纳鞋底。那时,我依然很小,杨妈依然很美。

那时,杨妈给我的鞋上、衣服上绣的全是马莲花,也许她老人家最喜欢的花就是马莲花,她才把她的爱融在了我童年世界里,才让我固执地以为马莲花就是兰花,我的杨妈就是如兰花一样美丽的女人。

后来,山里跑得多了,又被黄灿灿的野刺玫花吸引着。喜欢它那种艳艳的黄,有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就像奔跑在山里的我一样:头发被风吹起,脸蛋被太阳晒红,一双手握着一把大大的镰刀,身边是一堆半人高的马莲,而自己却笑得开心。

野刺玫花谢了,结出红红的像玛瑙一样的果果,与小伙伴就摘了红果果坐在院中用针用线串成长长的项链戴在脖子上,红艳艳的,这是我戴过最原始、最天然的手工项链,后来在学了莫泊桑的《项链》时,我的脑海中幻化出的钻石项链竟然是这串红艳艳的果果项链。

其实,山里的花可多了,什么鸡蛋花、绸子花、打碗花、兔子花……好多好多见过叫不上名字的花开,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的,让人目不暇接,心生喜欢。

城市住久了,走在路上目光时时会被冰冷的水泥墙挡住,如果忽然从院里的栅栏里伸长出一栏的蔷薇花,层层的花瓣,朵朵的花开,于是便觉这是见过最美的景致。午后,朋友传来她在山间修水利工程时拍到的山间花开,不禁让我想念起我的杨妈,我的马莲花,我的纯朴山里生活,在想念中我依然努力地臆想着自己就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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