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印象
文 黄明珠
一
之于南国的人，北疆无非异域风情。
在新年的钟声里，倾听着列车叩击铁轨的声音，我到了哈尔滨。这个充满历史韵味具有厚重沉淀的城市，冰雪—雕琢着她不同凡响的魅力！
列车疾驰，苍茫原野，雪声无痕。快乐的阳光，在蓝天白云下，柔和透明地照耀人寰。那衰草枯木，在冰雪世界的间隙里，柔韧分明地流动着白山黑水的丰腴肥沃。绵延冰雪，早已冻结了这片土地江河之繁华，一种壮美延伸至地平线。
二十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停靠在哈尔滨站。尽管加厚了衣服，还是被寒气猛击，落入这北疆冰寒里，一阵异样的情绪包裹而来。行色匆匆的过客人流，极速地从列车涌入车站，又匆匆出站去赶下一个行程。
不知是高楼大厦的遮挡，还是这极北地理位置的原因，下午三点钟的光景，便没有见到丝毫地阳光，寒风殷勤地亲吻着脸如钢针一样犀利。
在我到达的时刻，儿子也从齐大赶来了。快一年没有见过儿子，看上去他变得成熟了，大学即将毕业，也应该成为一个男人了。
儿子已经在“美团”里定好了宾馆。他带着我找到21路公交车，我们到了工部街的“露西亚”旅行社。推开低矮两重厚实的门，一股暖流顿时除去全身的寒气。这室内的温度至少比外面高四五十度，外面可是零下二十几度。
接待我们的是两位很年轻地帅哥美女，个儿都不高，言行很细腻柔和沉稳舒适。低矮密实地大厅里，一个长方形桌子上，围坐着几个少年男生女生，他们在写写画画什么，厅堂的墙壁上贴着许许多多随意涂鸦的纸片。大略看了一下内容，都是些关于祝福寄语，这些人也许是志愿者吧。年轻人都是有激情的，追梦的激情更是热烈的。
入住的房间，简洁密实明朗。暖气的温度高得超出了想象，我们很快就把棉衣外套全部脱掉，还是热汗湿身。这气势真得如锅炉房更像医院压力灭菌器工作时的温度，难怪东北人在家穿夏衣。
在车上，遇到从上海回哈尔滨的一个男孩。我们一路说着话，他说，受不了南方的冬天，家里比外面还冷！东北，除了外面温度零下，你到哪里都是有暖气的，舒服！
人都是有生活习惯的动物，也在习惯中恋着家，而有家的地方才是永远的家乡。云游在外的人，谁不说自己的家好！
二
在我和儿子汇聚于哈尔滨的时刻，他的同学姚远也从河北到了这里，同学刘晓雨、陈震都在哈尔滨上大学。几个从家乡走出的孩子，相约晚上聚餐。
安顿好行李是四点多钟，看上去好像天色已晚，如在江南不过是夕阳余晖未尽的光景。儿子说，带我先去中央大街逛逛，到了哈尔滨不去中央大街，就等于没有来哈尔滨。
夜幕下的哈尔滨，魔幻、静谧、凝重，繁华锁定在冰雪的眼眸里。 一个异乡的游客，在寒冷的冬天里，用轻盈地脚步踏着雪声，触及到白山黑水的腹地—哈尔滨。我用惊异地眼眉，关注着这雪域风情里的一张一弛。明灭幻影里，流动着久远的线条，所有的建筑物都折射着欧式版本。柔和的灯光，如金色的星河，闪耀在行人的头顶。中央大街的夜晚，尽管寒冷却充满着高贵气质。所有的街道都能直达中央大街，每一个十字交叉路口，都有车辆穿行，而中央大街是主街，这里没有车辆追着行人鸣叫，只有人潮涌动，恬静洒脱。 走在大街小巷，洁净地让你都看不到雪痕，只是低矮平顶房屋的视角里，还有残存的雪被。在“露西亚”旅行社的小巷里，堆积着如山的雪块，干燥硬实地如砖头。
在去中央大街的巷道里，行人稀少。因为寒冷，所有的店门在关门营业。偶尔见摆在外面的摊位，除了卖干货与水产类的，就是卖棒冰与糖葫芦的。天然的冰箱，让这里的买卖成了独有的特色。那些鱼类、宰好的禽类，被冻得邦邦硬上面结满霜花，不像冻库里那样裹满冰层，棒冰就直接搁在货柜里卖。这里的人，冬天吃棒冰尤其是俄罗斯冰淇淋，也是一大特色。我的胃及牙口不好，没有敢去尝试。看着那些俊男靓女，走在零下二十几的温度里，乐滋滋地吮吸着冰激凌，煞是美景一道。最多的摊点就是卖糖葫芦的，各式各样地水果，串在一起整齐地插在平面摊位上，被冻得结结实实，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它的风味一定有别于江南那插在草棍上沿街叫卖的糖葫芦。
走在中央大街的人流，缓缓滑行没有嘈杂。道路两旁的树木，都被装上小小的亮灯，柔和地金黄如满天繁星落在树梢。欧式屋宇上，挂满温暖而耀眼的金黄，让人忘却了哈尔滨的寒冷，而忘情地欣赏着这美丽的夜景。
街道两旁有着神奇的冰雕，冰凳、冰人与动物，栩栩如生。大型的广告雕塑，尽管没有完工，却是逼真地令人惊叹！
儿子如一个男子汉陪着我，时时提醒我，当心脚下的冰防止摔倒。母子俩闲情地逛着，五点多钟的光景，夜色沉沉。他的同学来了电话，约着去吃东北菜。
在与中央大街贯通的一个街面，他们带着我进了一个小小地门面，打开厚实的门帘，接过电话的老板殷勤地迎接着我们。里面只有十来张四人座的长方形快捷餐桌，摆得很挤却很整洁。顾客坐得满满地，每张桌子都添了凳，生意真是不错。还有最后一张桌，老板让我们赶着坐下。室内的取暖是一个高大落地取暖器，足有两米高，顶端散发的热力暖和着吃美食的人。
几个大男孩子，都是食肉的好年龄。他们点了东北特色菜：锅包肉、牛蛙火锅、干椒爆鱿鱼，还有海鲜闷豆腐等。在我们等着上菜的档儿，几个大男孩的话题一直没有停歇，而在我们的身旁，顾客已悄然排起了长队。他们都点了菜，耐心地等着餐桌空出来好就餐。这些顾客都很安静，其中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可想这个小店的生意是有名气的。
菜慢慢地上着，我们也慢慢地吃着，每一份菜都是大盘装着满满当当地，浓厚的东北味——火辣辣地大葱蒜瓣味。黄桃味锅包肉，香甜可口风味别有一番，这是东北最具特色的菜。
东北人是豪爽地；东北的菜是厚道地；东北的特色也是浓烈地；去了东北花不了多地钱，就能饱饱地招待了自己。当然，如果有钱而且喜欢饕餮大餐的人，你完全可以去品尝从坚厚冰层下打捞上来的而且价格不菲的海鲜味。
三
吃罢饭埋了单已是晚六点多，孩子们商议着去冰雪大世界看冰雕。
在中央大街，沿街都有招揽游客的生意人。“看冰—雕—不？包接包送哩—价格实惠哩—有—不—?”“看冰—雕—不？要看赶紧哩—马上要涨价哩—走—不—?" 吆喝声既不张扬也不扭捏。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着，怎样找车去看冰雕才划算。正在哈尔滨上大学的刘晓雨，学着东北话与同学侃着笑着，路边的大爷凑了过来。
“几位大—哥—哩，去看冰—雕—不？我这有车一哩—”声音热情委婉厚实。
“多少钱—哩—？”
“好—说，几位—哩？”
“四位哩，学生打折—不—？”
“两百啦，学生证可带—了哩？"
“要优惠哩？成人票哩？”
“一口价一百八。成人三百。照不—？包送包接行不—！”
这会儿，刘晓雨与大爷讨价还价的味道，俨然是一个东北小哥，大家都听着他的意见。上了车，大爷留了手机号给我们，叫回程时呼他。经过半小时的路程，大爷把我们带到一个旅行社，送上去看冰雕的中巴车。
一上车，导游便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东北风情。导游姓康，是个壮实的男人，操着东北口音的普通话，用职业性的语言给游客们洗着脑。
他说，冬天来哈尔滨是正确的，十二月底来更对了，因为过了元旦，这里的旅游旺季来了。住宿不打折，门票更不打折。一年中，东北人就靠着这一季的旅游经济发财。到哈尔滨来干啥子哩？看冰雕。冰雪大世界的冰雕，那是中国的一大奇观！尤其是夜里，更是灯火辉煌。说你们来早了哩，是因为还有许多冰雕没有完工哩，还有雪雕才刚刚动工哩，那才是更美哩。冰雕是透明的，雪雕是洁白的，这是东北冰雪文化的巨大诱惑力。东北特色菜是锅包肉，特色文化是二人转， 有名的特产是哈红肠还有野生蘑菇与木耳，康导娓娓道来。末了，当然是不忘推销自己更多的旅游路线。二十分钟的路很快到了，康导带着我们下了车，过了立交桥把一车游客交给了景区的人。
一个穿迷彩羽绒服的中年男人，带着我们进入景区—冰雕大世界。到处寒冰覆盖，好在铺了防滑垫，尽管这样，游人还是小心翼翼地蹒跚而走。这里的温度，是零下四十多度，冷气直逼却压不住游人的欢乐；这里的景观，是魔幻、磅礴、剔透，灯火阑珊处，美色如童话正演；这里的夜色虚幻而真实，能工巧匠与发达的科技缔结成这奇幻王国，栩栩如生而流光溢彩。
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哈尔滨的人，在冰雪世界里，彰显着自己的智慧，也弘扬着祖先的传统文化。“雪花，勇闯天涯”的广告门楼，首先跃入眼帘，紫汞色的荧光，肃穆庄重而热烈。一座座城堡楼阁，气势磅礴，巍峨耸立。宫殿寰宇，金碧辉煌，飞檐廻廊曲栏，龙飞凤舞，华灯溢彩。夜色沉沉里，独此不知天上人间，雪橇、雪车、马车，游客熙熙攘攘。尽管寒冷至极，大家都裹着厚厚的衣帽，玩得情致却很高。来这里的人都有着冒险精神，那长长地冰滑梯里，有小孩有年轻人排着队，去体验一番滋味。一群上大学的孩子们，也快乐地爬了上去。
立在冰雪里，等着孩子们实在太冷。看着人来人往走得很自得，我也不断地走动着看着神奇的冰雕，这诱惑力太大了。一不小心，摔了个后仰翻，费了好大劲才爬了起来，满身都是冰雪，而此时，手机也耐不住低温袭击，突然关机了。
当我们自由地走在冰城冰堡的王国里，我们也走在艺术的王国里，我们被震撼着。踏着夜色走进这魔幻的世界，对于南国而来的；对于异国他乡而来的；对于追梦而来的；此一刻，身置其境，不仅是“世外桃源”更是“魔幻世界”。
几个孩子，看到有人滑雪，又去挤热闹了。拖着橡胶皮圈爬上大陡坡，然后飞速而下。在几个孩子的照顾下，我们近距离地看完了一座座冰雕。然后，沿着冰阶梯拾级而上到了高处，俯视下面的冰雕世界，真是匠心独具，瑰丽雄伟！融世界童话王国，具华夏经典，耀眼魔幻的亮光，或蓝或红或紫或金黄，灯火阑珊处，凌寒挡不住人世繁华的潮声。
景点夜里九点关门，到了八点半，我们就沿着来路出了景点。打了导游电话，上了中巴回到了旅行社处。下车的我们，又拨着大爷的电话，只十几分钟，他就来了。当我们要求回工部街的“露西亚”时，他说：“这不就是工部街哩，转弯就是哩！”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为大爷的诚实厚道而赞！我和儿子步行回“露西亚”，大爷开车送姚远与刘晓雨回了学校。（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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