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奈飞网出了一部大火的女主剧——《后翼弃兵》。影片讲的是孤儿贝丝·哈蒙，因出色的象棋天赋，一路打败其他男性棋手，拿下全国冠军，再到拿下世界冠军的传奇人生。暗含的一条线，是关于女主的「自我拯救」与「被拯救」历程。影片的开头，是一次惨烈的车祸，一辆私家车撞向小型货车。她神情呆滞，肢体僵硬地站在一旁，旁边躺着她死去的母亲，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于是，她成了孤儿，被送到了一家规则森严的女子孤儿院。在孤儿院里，为了让女孩子们保持安静，工作人员每天都会分给她们两颗药丸。孤儿院的同伴乔琳告诉哈蒙，把绿色药丸留到睡前吃，会有“惊喜”。这是因为，镇静类药物有成瘾和致幻的效果。（当然，这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上瘾症状，后来州政府取消了对小孩发放镇静类药物。）哈蒙也发现了这一点，并很快对药丸上了瘾，驾轻就熟地偷偷储藏绿色药丸。孤儿院的生活单调平常，但一次偶然的机会，哈蒙被老师叫去地下室清理黑板擦。在地下室里，哈蒙遇到了正在下棋的老校工萨贝先生，瞬间就被桌上的象棋吸引。有着数学天赋的她凭借几次远观，就抓住了象棋的规律。白天跟萨贝先生下棋，晚上睡前，她吃下私藏的镇静剂，在脑中通过幻象复盘白天的棋局。刚来到孤儿院时，哈蒙脑子里还会闪回母亲寻死时的片段。但现在，在镇静剂与国际象棋的作用下，她感到了久违的静谧——令人害怕的梦魇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黑白格子的世界。至此，镇静类药物与国际象棋，和她的人生，就分割不开了。因为哈蒙出色的天赋，刚学会国际象棋没几天，就赢了老校工。作为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哈蒙以一敌十几，打败了所有比她高大的对手。在一次集体观影过程中，哈蒙独自离开，撬开了药房的门，将药物大把大把地往自己嘴里塞，像着了魔一样。当大家从影院出来时，看到抱着一桶绿色胶囊的哈蒙，眼神呆滞，嘴里喊出一句“妈妈”，倒在地上。作为惩罚，哈蒙不再被允许下棋，也禁止接触绿色胶囊。直到15岁那年，哈蒙被领养后，她才在养母的家中再次与绿色胶囊相遇，于是她偷偷藏了半瓶。被领养之后，哈蒙有机会继续参加象棋比赛，并且一路轻轻松松杀到州际决赛。然而决赛中场，她精神不振，毫无思路，她慌张地冲到洗手间想办法让自己清醒，并吃下了从养母那里偷来的镇定药物。与运动员的兴奋剂类似，绿色药丸就是哈蒙的“兴奋剂”，吃下后有脑力加成的作用。回到比赛现场，哈蒙扭转局势，反败为胜，赢得了州冠军。为了赢得更多奖金，她开始参加更多的锦标赛，且鲜有败绩。各类杂志报纸不断夸她是神童，知名记者上门给她做专访。哈蒙一直经历着「被抛弃」的剧本——母亲开车自杀，甚至想要带着她离开；尽管这些大人有着自己的痛苦与遭遇，但这对哈蒙来说，是一次一次地被抛弃，除了象棋与药物，她不懂依恋，也没有稳定的依恋对象。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对于未来，她实际上充满不安。成年的哈蒙，成名但也成瘾，在遇到挫折后，变得「失控」——她切断与外界的联系，独自在家抽烟、酗酒，浑浑噩噩。影片没有任何渲染哈蒙的迷茫与痛苦，而恰恰是这种平静，折射出哈蒙内心最真实的隔离和屏蔽。有人用的是烟、有人靠的是性，有的人靠喝酒，有的人靠网络……依赖某种物品给予感官上的刺激，来缓解心理上的痛苦，这往往也是人们成瘾的原因。但随着刺激阈值的升高，这种方式往往会造成「恶性循环」。 在领养了哈蒙之后，丈夫很快消失不见，到另一个地方另组家庭。他可以在通宵狂欢之后，第二天仍然精神亢奋，精力十足。这预示着贝丝·哈蒙如果不改变，最终也会是悲剧收场。俗话说，不疯魔不成活，诚然，需要对「赢」有极端的偏执，需要精神上的高度刺激。而处于高处的「孤独」，也让他们很少关注身边的人情冷暖。但幸运的是，哈蒙在20岁这年，迎来她人生的转折点——乔琳，是她在孤儿院时最亲密的伙伴，两人共同生活了6年，建立了不可代替的熟悉与信任。可以说，是她的到来，把哈蒙从「失控」的边缘拉回了现实。乔林带来了另一个重要人物的消息：哈蒙的象棋启蒙老师萨贝先生，去世了。直到哈蒙来到在他们曾经一起下棋的地方，发现萨贝先生收集了许多关于她的剪报；在中间还钉着一张她儿时与他的合照，她才感受到萨贝先生长久以来的关心。乔琳虽然六年没有和哈蒙联系，但是她会省下零花钱，用来购买有哈蒙封面的杂志。甚至，在见面后，哈蒙不够钱支付莫斯科比赛的巨额路费，乔琳也愿意把自己的学费借给她。教会她下棋的萨贝先生；包容她偷东西的便利店老板；在比赛失利和养母去世时及时到来陪伴的对手（后来成为朋友）；把她当成家人对待的乔琳；多年前的爱慕对象记者汤姆斯；独自在苏联对阵最强象棋团时，众多好友远程给她当后援团，不眠不休地为她出谋划策。这些人是哈蒙在「自救」与「自毁」之间，那股救命般的力量。要戒断某种“瘾”或者说精神上的依赖品，靠的不一定是意志力，而是身边人的支持。之前的她，对朋友说自己还没到吸毒的程度，但指不定哪天就吸上了。她的理智告诉她，自己要戒酒戒药瘾，把家里收拾好，但撑不到第三天，她又开始喝得大醉。但感受到支持的力量后，她开始能够在比赛前戒酒，保持平和的心态。在在第三次与世界冠军博戈夫对弈前，她仍然认为要靠镇定剂才能赢。但在最关键的对弈前夜，她还是扔掉了赖以生存的镇定药丸。把药物扔掉，意味着她想切断药物对她精神的影响，更重要的，是想切断这种悲剧的轮回。法国作家加缪认为，精神上的供给支撑不了生活，是人类自杀的原因之一。因为这意味着你接受不到外界的支持，也不愿再向外界救助。在我看来，哈蒙的高光时刻，并不是她赢了世界冠军，而是她不再依靠药物。一部爽剧，一个天才的成功之路，可以带给普通人什么启示呢？她的阴影面，或许是普通人的常态：失控、回避、孤独……但她所得到的的支持，也是我们能在困境时为自己去争取的。我们每个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所以我们必然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在遇到自己难以解决的问题时，不要一味觉得只能靠自己，可以试试放下面子，或者放下一些心理障碍，向更有力量或者跟专业的人求助。虽然哈蒙在扔了药后立刻想买回来，但她确实付诸行动 并且体验到行动带来的正反馈。这是你也会发现，很多不起眼的事物，都有它们独特的魅力。就像哈蒙，之前的她，即使到景点游玩也无心欣赏，忍不住酗酒。但在感受到支持后，她可以自在地走在异国街头，欣赏风景。此时的她，不再是一个天才棋手，而是一个能享受生活的「普通人」。当时正值美苏冷战时期，哈蒙是第一个在苏方擅长的国际象棋领域里夺走冠军的美国选手。同时，也有许多政治团体，希望借助她的影响力向公众发声。当国务院职员和她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时，她径直走下车，来到路边，跟一群热爱象棋的老人下棋。和老人下棋的这个结尾，与禅宗里的从“看山是山”到“看山还是山”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只保留对象棋的热爱，不被盛名裹挟，也不愿为谁代言。此时的哈蒙，不再通过象棋逃避什么，只是单纯享受下棋的乐趣，无关政治立场，无关性别年龄，也无关胜负。END 作者：芥末酱；责编：陈沉沉。本文首发于【武志红】公众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