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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固有观念中， 作为兄长的陈非凡， 有责任有义务拉弟弟一把， 文/婉兮 于陈非凡来说，今年的回老家类似衣锦还乡。 他买房子的消息，已经被父母提前散播出去。 那段日子，老两口总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无论旁人在说什么话题，都能七拐八绕说到房子上去，然后佯装生气：“城里的房子要一百多万呢！要我说，我们非凡真的是脑子进水了！” 不过，这抱怨中溢出一股子甜蜜。明眼人都晓得，老两口是在正话反说。 有人笑笑，便顺着话头夸上几句。 也有人不屑，张口便是讽刺，恨不能立刻揭穿老两口的虚荣。农村就是这样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但这并不妨碍陈家老夫妻的炫耀热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都是他们人前人后的唯一话题。 “那等房子装修了，是不是就要跟着儿子享福去了？” “不去不去，那楼高的，我可住不习惯！” 有人逗他们，他们又故意板起脸，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但那张笑脸立刻出卖心事，把矛盾却真实的那一面赤裸裸揭开。 有了舆论铺垫，陈非凡自然不敢太寒酸。 好在那张按摩椅被摆在堂屋中央，来串门的人都要摸一摸、坐一坐，算是落实了陈非凡的“混出名堂”来。 到了夜里，父亲就喜滋滋地往上头一坐，享受着力度适中的腰部按摩。他把旱烟吸得滋滋有味，转念又道：“老大，你看你房都买了，明亮却连个女朋友都没……” 意识到大儿子有出息后，父亲开始注重说话艺术。 他把专横的大家长做派改了改，不再用跋扈的语气命令陈非凡，而是委婉地提出问题。话也说半截藏半截，巧妙地暗示儿子：你该帮帮自己的手足兄弟。 陈非凡低下头：“爸，您大概不知道，我们首付借了将近10万块！” 卢莫愁心中一乐，好家伙，他终于学会了哭穷。 “借？借钱你买什么房？钱放在怀里硌你胸口啊？” 一听大儿子背了债，母亲瞬间急了眼，她把身上那条破破旧旧的围裙摘下来一扔，一双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这下好了，挣的钱没了，还欠一屁股债！家里也顾不到，真的是，唉！” 说最后一句时，她把目光转向卢莫愁，眼神中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恨。 “你不是一年能挣十来万吗？怎么就不能先紧着你弟弟娶媳妇？娶媳妇是大事，比买房重要多了！” “就是。房子不就是住人的，好赖又如何？租的就容不下你们两个啦？” 父母你一言我一语，活像在开批/斗大会。 在他们的固有观念中，作为兄长的陈非凡，有责任有义务拉弟弟一把，“兄弟你都不帮，以后也别指望他帮你！” 而娶媳妇开枝散叶十万火急，任何事情都能为它让道。 双面夹击孤立无援，陈非凡忽然有点恼：“那我结婚的时候呢？谁帮我了？你们就知道催！有本事，让明亮跟我一样，娶个不要钱的媳妇儿呗！” 他是在吐槽，可父母却抓住最后一句话，开始一本正经地琢磨起来。 不要钱的儿媳？ 父亲眯瞪着眼睛思索，被屋里的昏黄灯光照出一层薄薄的暮年沧桑来。母亲则一脸茫然，脸上的沟沟壑壑中，夹进许多无可奈何。 陈非凡忽然又心疼了。 他叹一声：“爸、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就甭操心了。尤其是爸爸，你那腰椎得好好休养，山上的重活累活，就别再干了。” 这次回家，陈非凡有个痛心的发现。 父亲开始拄拐杖了。 早年间，父亲靠做粗重农活儿来养家糊口。他和弟弟的每一件衣服、每一双鞋、每一本书，都是这个精壮汉子肩挑背扛，一点一滴挣出来的。 天长日久的，父亲的身体被劳作侵蚀，未进60岁，人就有了衰颓趋势。 那脊背明显不如从前挺拔，陈非凡每回家一次，就能看到他的背躬一分，到如今，竟把自己弯成一张弓，出入行走都依赖着拐杖。 当年学会写作文后，他还煽情地写过一个句子，说“拿到手里的每一分钱，都沾满了父亲的汗水。” 为此，语文老师还表扬了他。 他把父母的苦和累都看在眼里，自小便坚定目标，要靠着读书拼出一条血路，再全心全意地孝敬父母。 可人生往往事与愿违，拼着命读书，最后考不上好学校；再拼着命工作，也总得不到想象中的酬劳。无奈之下，他把自己拖成大龄青年，一边被父母催促，一边被历任女友羞辱。 “没钱你结什么婚？你配结婚吗？” 前前女友的表妹，曾拿这样的话来刺激他。那种不屑的眼神和嘲弄，令他终身难忘，可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马不停蹄地逃离现场。唯恐再多听一句，自己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当然，他也晓得，不该因为原生家庭而拖累再生家庭。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苦哈哈供养自己前半生的父母，他没办法拒绝得干干脆脆。 更不可能像网络上所说，与原生家庭彻彻底底地脱离关系。 他被两股力量撕裂，始终生活在纠结和痛苦中。 好在，他遇见了卢莫愁。 一个有情饮水饱的姑娘，心甘情愿跟着自己吃苦受罪，在最美的年华中住出租屋、穿地摊货，还要挤着公交去上班。 肯定是愧疚的啊。 他也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对莫愁好，要用一生来报答她。但也正因为和她还有一生，他才提出那个不情之请：“我想带我爸去城里，好好检查一下他的腰椎，再做个全身体检。他，年纪大了，我怕子欲养而亲不待。” 说这些话时，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他不确定能否得到妻子的理解与支持。 但父亲拄着拐杖一步步挪动的样子，却也叫他心如刀割，甚至要把“不孝”的帽子往自己头上扣。 好在卢莫愁只犹豫了一下，她点点头：“你能解决住宿问题就可以，我没意见。” “当真？”陈非凡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也不由开始盘算，目前租住的房子很快要到期，可以找个便宜些的二居室，但必须离鹏程教育近一些，好让莫愁能多睡一会儿。 他暗自计划着，丝毫未注意到，卢莫愁正坐在床沿边接电话。 “小雨，你怎么了？” “我住院了，流产了……是被吴正强那个熊儿子给踢的！” 田小雨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听者无不动容。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婉兮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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