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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唐故范阳太君卢氏墓志》注读 唐故范阳太君卢氏墓志 杜甫 原文：五代祖柔，隋吏部尚书容城侯。大父（祖父）元懿，是渭南尉。父元哲，是庐州慎县丞。 注释： 五代祖柔：《周书-卢柔传》（列传32）：“卢柔字子刚。…大统二年，至长安。封容城县男。…除中书舍人。迁司农少卿，转郎，兼著作，撰起居注。后拜黄门侍郎。…子恺嗣。恺字长仁。”《隋书-卢愷传》：“卢恺，字长仁，涿郡范阳人也。…开皇初，加上仪同三司，除尚书吏部侍郎，进爵为侯。…拜礼部尚书，摄吏部尚书事。…子义恭嗣。”按史载，卢柔儿子卢愷，卢愷儿子卢义恭，皆为容城县侯。但卢柔未士隋。卢愷才是隋朝吏部尚书。 大意：五代祖为隋礼部尚书容城侯。祖父为卢元懿。渭南县尉。父亲卢元哲，庐州慎县县丞。 原文：维天宝三载五月五日，故修文馆学士，著作郎京兆杜府君讳某之继室，范阳县太君（唐妇女封号）卢氏，卒于陈留郡之私第，春秋六十有九。呜呼！以其载八月旬有一日，发引（出殡）归葬于河南之偃师。以是月三十日庚申，将入著作（著作郎杜审言）之大茔（yíng，祖坟），在县首阳之东原。我太君用甲之穴，礼也。坟南去大道百二十步奇三尺，北去首阳山二里。凡涂车刍灵（皆送葬之物）设熬置铭之名物，加庶人一等，盖遵俭素之遗意。茔内西北去府君墓二十四步，则壬甲可知矣。遣奠（将葬的祭奠）之祭毕，一二家相（仆人）进曰：“斯至止。将欲启府君之墓门，安灵榇于其右，岂𫷷（xīn陈列）饰未具，时不练欤？”前夫人薛氏之合葬也，初太君令之，诸子受之。流俗难之，太君易之。今兹顺壬取甲，又遗意焉。 注释： 陈留郡：《元和郡县图志》（卷7）河南道：“汴州，陈留。雄。” 偃师：《元和郡县图志》（卷）河南府：“偃师县，畿。西南至府七十里。…北邙山，在县北二里，西自洛阳县界东入巩县界。…首阳山，在县西北二十五里。” 用甲之穴：祔葬甲穴。 涂车：泥车。刍灵：用草扎成的人、马。皆古代送葬用的明器。《礼记-檀弓下》：“涂车、刍灵，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孙希旦集解：“涂车、刍灵，皆送葬之物也。”《礼记-檀弓下》：“孔子谓为刍灵者善，谓为俑者不仁。” 设熬：古礼。大敛后用筐盛炒熟谷物，陈于棺下，使虫蚁不蛀棺。《仪礼-士丧礼》：“熬黍稷各二筐……设熬，旁一筐。”郑玄注：“熬，所以惑蚍蜉，令不至棺旁也。” 遣奠：称将葬时的祭奠。《礼记-檀弓下》“将行，遣而行之。”汉郑玄注：“将行，将葬也。葬有遣奠。” 家相：上古时期卿大夫家中的管家；泛指臣仆。《礼记-曲礼下》：“士不名家相。”孔颖达疏：“家相谓助知家事者也。” 练：《周礼-天官-染人》：“凡染，春暴练，夏缅玄，秋染夏，冬献功。”注：“暴练，练其素而暴之。” 顺壬取甲：由北至东左旋顺行。（壬：北。甲：东。） 大意：写去世、归葬时间地点，祔葬礼仪。卢氏并没与杜审言同穴，而是按照卢氏“遗意”，在杜审言墓附近选取甲穴葬之。 原文：呜呼孝哉！孤子登（太君卢氏子杜登），号如婴儿，视无人色。且左右仆妾，洎（jì）厮役之贱，皆蓬首灰心，呜呼流涕。宁或一哀所感，片善不忘而已哉！实惟太君积德以常，临下以恕。如地之厚，纵天之和。运阴教（女子教化）之名数，秉女仪之标格。呜呼！得非太公（祖父）之后，必齐之姜乎？ 注释： 阴教：女子教化。《周礼-天官-内宰》：“以阴礼教六宫，以阴礼教九嫔。”《含元殿赋》（唐-李华）：“王风阐而成化，阴教备而不亏。” 必齐之姜：《衡门》（诗经）：“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元和姓篡》（卷3）卢氏：“姜姓，齐太公之后。至文公子高，高孙，食采于卢，今卢县也，因姓卢氏。” 大意：写卢氏子杜登及仆从之哀，赞卢氏之积德。 原文：薛氏所生子，适曰某（杜闲），故朝议大夫兖州司马。次曰升（应为并），幼卒，报复父仇，国史有传。次曰专，历开封尉。先是不禄。息女【亲生女】，长适钜鹿（邢州）魏上瑜，蜀县丞。次适河东裴荣期，济王府录事。次适范阳卢正均，平阳郡司仓参军。呜呼！三家之女，又皆前卒。而某等（杜闲等）夙遭内艰（母丧），有长自太君之手者，至于婚姻之礼，则尽是太君主之。慈恩穆如，人或不知者，咸以为卢氏之腹生也。然则某等亦不无平津孝谨之名于当世矣。登即太君所生，前任武康尉。二女：曰适京兆王佑，任硖石尉；曰适会稽贺㧑，卒常熟主簿。其往也，既哭成位。有若冢妇（长子之妻）同郡卢氏、介妇荥阳郑氏、钜鹿魏氏、京兆王氏，女通诸孙子三十人，内宗外宗，寝以疏阔者，或玄𫄸（xūn）玉帛，自他日互有所至。若以为杜氏之葬，近于礼而可观。而家人亦不敢以时继年，式志之金石。铭曰：太君之子，朝仪所尊。贵因长子，泽就私门。亳（bó）邑之都，终天之地。享年不永，殁（mò）而犹视。 注释： 不禄：士死的讳称。《礼记-曲礼下》：“天子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郑玄注：“不禄，不终其禄。” 息女：亲生女儿。《史记-高祖本纪》：“臣有息女，愿为季箕帚妾。”张守节正义：“息，生也。谓所生之女也。” 钜鹿：邢州。《元和郡县图志》（卷15）：“邢州，钜鹿。上。”《送石处士赴河阳幕》（唐-韩愈）：“钜鹿师欲老，常山险犹恃。” 内艰：母丧。遭内艰也称丁内艰。《原州百泉县令李君神道碑》（唐-杨炯）：“君年十一，丁内艰。” 平津孝谨：《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丞相公孙弘者，齐菑川国薛县人也，字季。…养后母孝谨。” 冢妇、介妇：古代宗法制度称嫡长子之妻为冢妇，诸子之妻为介妇。《礼记-内则》：“舅没则姑老，冢妇所祭祀宾客，每事必请于姑，介妇请于冢妇。” 冢妇同郡卢氏：杜甫生母崔氏早亡，此指继母卢氏。 亳邑：商丘古城东南四十五里。 大意：介绍卢氏子女情况。杜审言有两位夫人。前夫人薛氏，续夫人卢氏。薛氏生杜闲、杜并、杜专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卢氏生杜登一子及二女。长子为杜闲。卢氏“贵因长子”。（杜闲职务为朝议大夫、兖州司马。兖州司马为上都督府司马，官阶从四品下。散官阶朝议大夫为正五品下。唐制五品以上为贵阶。杜闲属于四品或五品官。卢氏的太君封号或因杜闲的官阶而赠。杜甫本人也因此“生常免租税”。）“冢妇”为杜甫继母卢氏。杜甫的生母因早亡崔氏没提及。 卢氏晚年居陈留，时长子杜闲已卒，杜专任开封尉，或从杜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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