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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69 期 〓 文|侯建 编辑|王成海 六月的雪连续下了一整夜，天明了，雪也停了。
太阳出来了，照着这雪白的世界，也暖和了起来，山上的雪开始消融，嘀嗒嘀嗒地开始融化着。 兄妹俩早已起来，眼泪却早已浸满了眼眶。那俩条狗也乖乖的爬在那里，眼泪汪汪的，似在忏悔昨天对它们的无情，或是追念吧。 看着这么多再也爬不起来的羊，难过万分，初估计大约有30多只早已死透了，还有几只在痛苦挣扎。 昨晚上羊是赶回来啦，可是已经被冻坏累坏了。一进洞这些剪了毛的羊就直往洞里钻，又被随后拥入的羊压在了脚下，起初为了保暖还好，时间长了在多个羊的重压下就再也起不来啦。 六月天气温高，雪也消得快，不到十点就化完啦， 兄妹俩赶着羊向沟口而去，却远远望见额吉抱着小羊羔跪在那里祈祷着太阳神。格日娜呼喊着：“额吉，额吉，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儿”飞奔而去。 昨晚上额吉（妈妈）也没睡觉，被下午风吹雨淋的也冻坏了身子，感冒高烧了一夜，但她牵挂着俩孩子，担心了一晚。雪停后就再也趟不住了，天明时，拖着软弱的身子就急匆匆地寻了过来。一直走到那水池边也没见着羊的踪迹，看着这盈盈的一汪水痛苦万分。孩子们在哪里呢？ 想着应该是在回去的路上才对，也许还是追羊跑到了远处？但先找到脚印才行啊。 当返回时，雪已融，就看到了那只昨天死在了半道上的小羊羔，就知道出事了，无奈痛苦地坐了下来：“你们到底在哪里啊？”。 祸从天将，天意难违。额吉虔诚地跪下来，抱着那只小羊羔默默地向着太阳神祈祷，保佑孩子们平安无恙。 忽然间却又听到格日娜的呼喊，额吉楞了神，急忙扭过头看到真真是自己的姑娘，激动不已。“感恩长生天保佑，感恩感谢”，向前爬出叩了几个头，激动高兴的想站起来抱抱自己的姑娘，却是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俩孩子急忙跑过来，格日娜抱住额吉，掐住人中。看到一夜不见憔悴了许多的额吉也痛哭不止。 慢慢地额吉悠悠转醒，第一句话就问：“昌儿呢？” “额吉，我在这儿了”昌儿跪着回应道“不用担心我，额吉你到是怎么样了？” “在就很好，在就很好”额吉有气无力的说。 挺起身子，额吉费力地解开布扣，将布袋取下来，一层层地打开，拿出了还带着体温的烙饼递给了俩孩子，“快吃吧，别饿坏了”…… 昌儿背着额吉，格日娜赶着羊一步步地往家走去。 数一数羊，损失很大，大小羊共冻死踩死五十多只。昌儿要返回去把死羊拖回来吃，额吉劝说：“昌儿，别回拖啦，这一冷一热的，现在石头都是烫的，搬回来也就坏啦” 有个传说，在后山地区，有一年的六月天，下了一场雪，冻死了一条牛，十几把刀子紧剥慢剥却臭啦，这话说的有点玄乎，但的确也是塞北恶劣气候的真实写照。 接说这次婚礼，邻居斯日楞三人驾车回去，将这好事告诉了家人，各家都是特别的高兴，将最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准备着明天的谢礼。 大哥和朝君从羊圈里挑了俩只最大最肥的羯羊，摁住后，在胸部叉口处拨去了毛，用小刀子将皮划开，一只手伸进去，在中脊位置将血管用手指抠断，羊将不斩而亡。 待羊死透，剥去了皮，去内脏，又把血水连同碎肉灌进了去了粪洗净的大肠内，放在笼屉里升起了腾腾的热气。 又大卸八块，把肥处肉割了几块做馅儿备用，剩下的把骨头敲断放进了锅里。 昌儿喂了羊，又将院子干干净净的打扫了一遍。 格日娜在额吉的催促下，害羞地贴起了窗花，手工剪纸是中国古老的传承技艺，有了纸张就应生了剪纸艺术的发展。有生肖的，有山水的，有楼宇的五花八门，逢年过节，婚庆嫁娶，小生日过大寿都会在窗棱上粘上一些，粘个喜气，来妆点热闹红火的气氛。 小俩口又羞又高兴的贴起了窗花，一个屋里一个屋外研究着要贴的位置，所要选的好看的剪纸。 趁着没人时，还偷偷地说上两句羞人的话，昌儿就会遭到格日娜看是不讲情面的轻轻捶打，也逗得额吉说:“明天就成亲了，以后到自己屋里打去！” 那几张大红的双喜字，最后就贴在了所有的门上。 那匹四岁枣红马便是明日娶亲的座驾，昌儿、格日娜最是喜爱它，经常就陪伴在身边。 给它梳理了毛发，小俩口找来了红布条，用木梳又将马鬃毛梳成一撮一撮的，再挽上红布条做成好看的小辫子，又在头顶处扎了个红布髻煞是好看。 马儿驯服，也调皮，还时不时用头蹭蹭昌儿的身体，用嘴嗅嗅格日娜的手和脖根，挤眉弄眼十分可爱。 虽然说给三儿娶亲的宴会办得很小，但大小也是得有个正式的仪式。我国是礼仪之帮，有着几千年的文明，浓厚的乡土婚庆文化传承，早已扎根在了人们的心中。虽说局势所限，应有的条件都不具备，复杂的事情简单做，也不能失去了合婚的庆典礼数。 斯日楞与另外两家早早的赶来了，雪撬车扬起层层冰雪。穿行过了那一高一低的雪山，起起伏伏的又似在大海中飘行，那几匹高头大马轻松地拉着车，扬起头呼应嘶鸣，轻松地跨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大雪坡。 一行人下了车，拍打着身上的雪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欢欢喜喜地被迎进了蒙古包内，茶水奶饹端上来自不必说一应俱全。 几位额吉帮着烧菜做饭，几个孩子们里里外外跑了个遍，玩的不亦乐乎，婚礼也将正式开始了。 那匹枣红马牵了出来，背上铺上彩色的毯子，系上做工稍致漂亮的马鞍。 格日娜穿上了艳丽的大红袍，腰扎彩带，脚蹬高筒红色小巧长靴。昌儿身穿绿色新袍，红色腰带，戴着还有些别扭的顶尖底卷帅气带红缨的帽子。抱着格日娜上了马，怀抱娇妻，坐下骏马，一揪马口嚼环绳，枣红马扭头小跑向西绕场而去。 踏着厚实的雪，驮起俩个新人，扬着高高的马头威风凛凛。 一对新人娇艳动人，相拥相抱亲吻打闹，时快时缓绕场三周羞红着脸而归。 下得马来，手拉手穿过俩堆旺火，接受了火神的洗礼，洁净了灵魂，预示着有了神的保佑而平安吉祥。 新娘的格日娜在额吉们给精心打扮梳妆过后，婚宴也正式开始了。 清炖羊大块肉端了上来，新鲜的奶茶煮了上来，马奶酒的香味扑鼻沁人心扉，老少二十几口聚在一起欢天喜地。 昌儿格日娜跪下来祭拜了天地，交换了合婚信物，在全家人的祝福下，行了夫妻大礼。 昌儿与格日娜又跪在了朝君与大哥大嫂面前，叫了声:额吉和阿爸，三位大家人喜笑颜开合不拢嘴。 一对新人手捧哈达端起酒碗，唱着蒙古吉祥的劝酒歌，挨个敬给每一位亲人宾客。 虽然说双方家人因大雪封山，亲人们不能来贺，但有此就近的朋友见证，从此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朝君善唱，激动地唱了起来。一曲山西梆子又将婚宴的喜庆推向了高潮，一家人听着这有板有眼的曲调高兴地鼓起掌来。山西老家人大多会唱，红黑生旦的旋律样样知悉，有花脸的豪放粗亢，老生的深沉，有青衣的妙音婉转，更有花旦的童趣羞韵。因为这几年忙于生计，撂荒了不少，有时也不着调，即使这样也让大伙听的津津有味如醉如痴。 蒙古人是马背民族，游牧在旷野山川，从小就练就了一副好嗓子，长长的调子也会让你浮想联翩，带进草原，带进你想象中的世界里。 择日不如撞日，虽是隆冬，却实实在在的选了个好天气，几个孩子们吃了点就坐不住，早已跑出去附近滑雪去了，时不时还能听到他们乐呵的吆喝声。 吃饱喝好的大家，傍晚时分在围子里燃起了篝火，在马头琴宏厚的乐曲声中，手拉手跳起了古老的蒙古舞。 今天的酒朝君喝的最多，激荡着胸中澎湃的心。高兴，感动，激动着。高亢的唱歌，摇摆的起舞，发泄着这几年的痛苦，与今日的喜悦。 人生难得几回醉，未到情深处。 没想到，自己一家人在逃荒路上遇上好心人。 没想到，大哥一家将昌儿当儿子养，还把姑娘许配给他。 没想到，在此还结识了斯日楞等几位生死的弟兄。 …… 再好的宴席也有散，月上中天，亮如白昼，斯日楞兄弟三家十几人说了好些祝福的话，告别了大家依依不舍地驾着车走了。 大家各自回屋休息，昌儿小俩口新婚燕儿，初涉人事，羞羞答答，却又心急火燎，房事不免差强人意。但也恩爱非常，相拥相抱，颠鸾倒凤正式过上了小夫妻的幸福生活。 小俩口耳鬓厮磨从小在一起玩耍长大，又在一起六年了，经历了许多的事，早生情愫。只是昌儿实诚，自觉寄人篱下资格不够，把格日娜当公主式的看待，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保护着她，带着她东游西逛，看过了大青山的周边的山山水水，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这冷不丁的好事降临，实在未曾想到，真是欣喜若狂。看着怀里自己心爱的娇羞的妻子，轻轻地抚摸着她那白嫩的肌肤，爱怜，冲动由然而生……【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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