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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国勇/除夕,乡村订婚宴上的八大碗(散文)

 读在现场 2020-12-03

  

八大碗分为上、中、下各八大碗。其中,“上八碗”是炒青虾仁、烩鸡丝、全炖元鱼、海参丸子、元宝肉、清汤鸡、拆烩鸡、烧鲤鱼;“中八碗”是:红烧鲤鱼、烩虾仁、全家福、桂花鱼骨、烩滑鱼、川肉丝、生汤丸子、小松肉;“下八碗”是:铁板豆扣、酸辣丸子汤、拆骨肉、拌芝麻叶、白羊肉、个鸡、熘鱼片、土豆炖牛腩。
在我们豫东淮阳县,乡下人的订婚宴席大多是把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可以坐上十二个人,显得非常隆重。十二个人中,代表男方的叫主家,代表女方的叫宾客。犹如两军对垒一样,双方代表要旗鼓相当。双方推出一位辈分高、且有威望者坐在上席,区别为男方坐左边,女方坐右边,大家彬彬有礼,礼让三次后,分宾主坐下,待开席的鞭炮一响,管事儿的把菜名儿一报,就可以开席了。

  

新郎万强喜在深圳开了一家物流公司,尽管不大,却也是赚得钵满盆盈,算是个成功人士。常言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把订婚宴定在腊月三十(除夕)操办多多少少有点炫耀的意思。“上八碗”摆上席面,主人家开始给宾客敬酒,宾客定要装模作样,斯斯文文,推脱说没有酒量,不敢过度饮酒。却经不住主人三劝,便畅开怀喝了起来,先是坐上位的打通关:容量三钱酒的酒盅,见人喝三盅酒,猜枚赢家喝一个,输家喝两个,一圈下来,打通关的人最少也要喝上三两酒。就这样,你一圈,我一圈,几圈下来,酒量小的,早已经喝得面红耳赤,想着法儿找借口逃席喘气了。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管事儿的执应人把“中八碗”端上了席,先把“红烧鲤鱼”居中摆好,鱼头定要对准了宾客中那个坐主位的,意思是祝愿宾客连年有余,喜事盈门。吃红烧鲤鱼是有讲究的,主家会提出请宾客喝鱼头酒。只是坐主位的宾客大都是“酒精沙场”之人,会提出“头三尾四,腹五背六”的规格抵挡。意思是他喝三盅,鱼尾巴对准之人要喝四盅,鱼腹对着的喝五盅,鱼背对着的踢六盅。这一下,“牵连”了大家,赢来一片反对声。到最后妥协,每人喝三盅,算是给红烧鲤鱼“剪彩”,才能大快朵颐。喝完鱼头酒,管事儿的安排人端上来“下八碗”,万强喜西装革履,未婚妻刘梅花身着待嫁的红衣,两个人胸口皆别着一朵大红花,手牵着手喜气盈盈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始给在座的主宾敬酒……

  

订婚宴喝到天至黄昏还没有散席。管事儿的让人点燃了院门口的两只大红灯笼,把整座院子映照在红彤彤的气氛中。屋子内,宾客们越喝越高兴,个个意犹未尽;屋子外,雪花儿却偷偷地落了下来。先是是稀稀拉拉几粒雪花,没有多大的一会儿,雪花开始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来浓密起来,状如棉絮一团团地往地上“砸”,没有多长时间,地面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或许是院子里散发出的腥味引诱了馋嘴猫,沿着院墙偷偷地靠近,探头探脑地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院门下卧了一只大黄狗,两只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墙上的猫,准备对猫进行偷袭。没想到被猫看出了端倪,大叫一声转身就逃,蹿上了门前的树,摇落下一树的积雪,砸到了那只大黄狗身上,大黄狗狂叫两声撤着欢儿跑出了院子。

  

主人不仅准备了“上、中、下”三份八大碗,还准备了十二道热笼菜,三道甜汤和三道咸汤,全都端到了屋内的八仙桌上。三八二十四碗菜,全是那种蓝边沿儿的大海碗,足足盛上一大碗,碗大菜足;笼菜和甜汤、咸汤,每一样菜品都是实实在在,没有半点的虚头。八仙桌摆不下,只好一层层地往上摞,形成了一座肉山菜海,还冒着热气腾腾的香味儿。烧酒跑到肚子里,身上就流下了汗水,宾客们非常高兴,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喝得微醺……
说是十二个人的订婚宴,其是上阵的不下四十人。主人家搞了“车轮战”,不停地换“将”;宾客人少势单没有后备力量,很快就喝得东倒西歪。我多年没有参加过如此隆重的宴席了。别人没醉我先醉,别人不晕我先晕,酒席还没有散,就偷偷地溜了出来,站在院子里,仰起脸,张开口,让雪花慢慢地飘落到嘴中,一股甜丝丝的韵味顿时弥漫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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