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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诊为脑梗死的Balo病1例

 闫振文 2020-12-04

患者,男性,48岁。因“突发吐词不清伴阵发性左下肢麻木2天”入院。

患者于2017年11月1日下午2点突发吐词不清、口角流涎,感左下肢阵发性麻木不适,伴轻微呛咳,余无特殊。

既往有高血压病史4年,最高血压达190/110mmHg,平时未正规服药。有长期大量吸烟、饮酒史。

入院查体:体温36.5℃,脉搏80次/分,呼吸20次/分,血压160/90mmHg,心肺腹无特殊。

神经系统查体:神志清楚,吐词不清,双侧瞳孔等大等圆,直径3.0mm,对光反射灵敏,双侧眼球活动正常,右侧鼻唇沟稍浅,右侧示齿稍差,伸舌右偏,四肢肌力5级,肌张力正常,四肢轻瘫试验阴性,触觉、针刺觉无减退,上肢腱反射对称(++),下肢膝反射、踝反射(+),双侧病理征阴性,NIHSS评分2分,洼田饮水试验1级。

入院后急查头颅CT:双侧辐射冠区腔隙性脑梗死。实验室检查:血常规、血沉、C-反应蛋白、类风湿因子、肝功能、血脂、血糖、凝血功能正常。生化:肌酐117.9μmol/L,余正常。

同型半胱氨酸21.27μmol/L。尿酸762.8μmol/L。抗链球菌溶血素“O”212.99IU/mL。甲状腺功能及抗体检测:T3、T4正常,促甲状腺激素0.918uIU/mL,甲状腺球蛋白4.6ng/mL,甲状腺球蛋白抗体139.7U/mL,抗甲状腺过氧化物酶抗体292.9IU/mL,促甲状腺激素受体抗体13.09U/L。右心超声造影正常。胸部正位片正常。心电图正常。

入院诊断:考虑急性脑梗死。

入院后给予抗血小板、稳定斑块、营养神经、改善循环及对症处理。入院第2天行头颅MRI:脑内多发点状异常信号,考虑急性腔隙性脑梗死;头颈MRA未见异常。入院第3天患者出现意识障碍,嗜睡状态,吐词不清加重,吞咽功能进行性下降,上肢肌力4级,双下肢肌力5-级。

为排除新发脑梗死,行头颅MRI:脑内多发点状异常信号,较前大致相仿,考虑急性腔隙性脑梗死(图1A和1B)。

给予留置胃管,回抽出咖啡样胃内容物,加用抑酸对症处理。患者意识障碍逐渐加重,呼吸加深加快。

入院第10天出现浅昏迷、SPO2下降至80%,格拉斯哥昏迷评分(Glasgow coma scale,GCS)评分7分,给予气管插管、机械通气,患者仍浅昏迷,GCS评分7分。

11月13日行颅脑弥散MRI检查提示:双侧基底节、放射冠区DWI见多发斑片状、结节样高信号,左侧小脑似见斑片状高信号;脑沟、脑裂略增宽,脑室、脑池不大,中线结构居中;较入院时病灶增多、扩大(图1C和1D)。

11月13日脑脊液生化:蛋白0.31g/L,氯138.4mmol/L,葡萄糖3.63mmol/L,手指血糖7.0mmol/L,蛋白定量306.6mg/L。脑脊液常规:有核细胞计数9×106个/L,间皮细胞90%,单核细胞3%,淋巴细胞5%,中性粒细胞2%,性质:无凝固物、透明、无色,蛋白定性试验:阴性。

液基薄层细胞学检查:少量有核细胞残核,少许淋巴细胞。血清脑脊液自免脑全套:阴性。

水通道蛋白4(aquaporin 4,AQP4)抗体:阴性。

11月27日颅脑颈椎平扫MRI:双侧小脑、基底节、放射冠区DWI见多发斑片状、结节样高信号;脑沟、脑裂略增宽,脑室、脑池不大,中线结构居中;较前病灶增多、扩大;颈髓内未见明显异常信号影,椎间隙可(图1E和1F)。

患者昏迷状态,GCS评分5分(E2VtM3)。

11月27日PET-CT:双侧大脑半球、右侧桥臂、双侧小脑半球多发斑片状、结节状长T1高FLAIR信号影,部分病灶内见长T1长T2等FLAIR信号,DWI示明显弥散受限,3D-ASL灌注未见局限灌注增高,部分病变灌注减低,MRS示Cho/NAA=1.55~3.21,其中部分病灶见放射性分布弥散浓聚,SUVmax=2.2~2.7;余脑实质呈“本底”放射性分布。

综合患者的临床表现、实验室及影像学检查,诊断考虑Balo病。

给予大剂量激素(1g/d)冲击疗法3d、丙种球蛋白0.4g/(kg·d)冲击疗法5d,患者觉醒程度无好转,后给予激素+免疫抑制剂维持治疗,患者仍昏迷,由去皮质强直变为去大脑强直状态。

2018年1月16日复查颅脑平扫及增强MRI:双侧小脑、基底节及放射冠区DWI见多发斑片状、结节样高信号,增强扫描DWI高信号区轻度强化,占位效应不明显,脑沟、脑裂略增宽,脑室、脑池扩大,中线结构居中;鼻咽部顶后壁弥漫性增厚,增强扫描轻中度强化;较前病灶增多、扩大(图1G和1H)。

2月24日副鼻窦、鼻咽轴CT:双侧上颌窦、筛窦及蝶窦粘膜增厚,密度增高,邻近骨质无破坏,鼻咽部软组织增厚,鼻中隔偏曲,双下鼻甲肥厚;双侧中耳乳突内密度增高(图1I)。

患者颅内病变增多,且鼻咽部有肿物形成,为排除原发性中枢性淋巴瘤,3月1日送检“鼻咽”活检组织,镜下见为富于淋巴的鼻咽组织,未见其他(图2)。

截止2018年6月患者仍昏迷,GCS评分5分(E4VtM1)。

图1 : 患者的影像学检查结果

注:A:2017年11月4日颅脑MRI/DWI;B:2017年11月4日颅脑MRI/T2;C:2017年11月13日颅脑MRI/DWI;D:2017年11月13日颅脑MRI/T2;E:2017年11月27日颅脑MRI/DWI;F:2017年11月27日颅脑MRI/T2;G:2018年1月16日颅脑MRI/DWI;H:2018年1月16日颅脑MRI/T2;I:2018年2月24日鼻咽部CT.

图2:患者的病理检查结果(HE染色,200×) 

Balo病又名同心圆硬化(Balo's concentric sclerosis,BCS),是在1928年由Balo率先报道的,故称为Balo病。

Balo病是一种罕见的中枢神经系统白质脱髓鞘疾病,在MRI尚未广泛应用于临床之前,确诊主要依赖于尸体解剖后的病理学检查。

病理上可见病灶内髓鞘脱失层与髓鞘保留层交互排列,形成“同心圆”病灶的特征性改变。目前,其病因尚不明确,可能与病毒感染相关,主要好发于青壮年男性。

临床表现不典型,因累积病变部位不同,临床表现也不尽相同,除了常见的感觉和运动缺失外,失语症、癫痫发作、精神症状及认知障碍等均有报道。

MRI示病灶最常累及的部位依次为额叶、顶叶、颞叶、枕叶、半卵圆中心、放射冠、基底节区、小脑及丘脑,也有脊髓受累的报道,但较少见。

BCS病变多位于脑白质,散在分布,部分可融合,直径在0.2~5.0cm不等,镜下可见髓鞘脱失区轴突保存相对完好,并可见大量吞噬细胞及肥胖的星形细胞,血管周围可见淋巴细胞、浆细胞和吞噬细胞为主的袖套样浸润。

因病理活检受病变部位及医学伦理学限制,该病的确诊主要依赖于中枢神经系统MRI检查。因Balo病的临床表现及影像学检查不典型,病理活检不易获得,需与脑梗死、原发性中枢神经系统淋巴瘤、胶质瘤等疾病相鉴别。

本例患者以吐词不清、偏侧肢体麻木起病,逐渐出现意识障碍加深,初期头颅MRI病灶不典型,误诊为脑梗死,后期复查MRI提示病灶进行性增多,最后头颅MRI可见明显“煎鸡蛋”样表现,多发病灶,T2呈高信号,T1呈等信号,大小及形状不规则,MRI增强可见轻度强化;脑脊液无特征性表现;激素、丙种球蛋白及免疫抑制剂治疗效果欠佳,PET-CT及鼻腔肿物活检协助排除淋巴瘤,最终诊断考虑Balo病。

总之,Balo病可以各种临床表现起病,MRI可较为准确的反映Balo病的病理改变,为首选检查方法,但仍旧不能代替最后的病理诊断。

影像学上可表现为“煎蛋样、暴风眼样、马赛克样、玫瑰花环样、康乃馨样、双杠样”表现。脑脊液改变无特异性,蛋白及有核细胞数可轻度升高,寡克隆蛋白可阴性亦可阳性。治疗有赖于早期诊断及正规激素冲击治疗。

预后差异较大,可临床和影像学完全恢复,也可病情继续进展导致死亡或者机体持续性神经功能缺失。

文献出处:陈静,张其梅,陈蓝男.误诊为脑梗死的Balo1J.巴楚医学,20192(03)86-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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