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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浊酒,一杆老枪

 酩阅 2020-12-07

微醺人生  有酒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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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醉解千愁。酒醒的时候,他很痛苦,时常头痛欲裂。十六岁沦落天涯,往事不堪回首。百战余生,酒几乎是老兵生命的唯一。

文:西部高山陡子|整理:酩悦团队

“记忆中的大曲酒”征文活动入选作品

原文标题:一壶浊酒,一杆老枪

那场战役整整打了28天,燕天白醒来时,周围堆满了战友的尸体,没有一个活人。看样子大部队早已转移,不知去了何方。

他记得自己当兵已经13年,征战南北,九死一生。

老兵神情漠然,心如死灰:朝不保夕的日子,没完没了的战争。他的心早已厌倦,可他却没得选择。东北的家,早在战火中灰飞烟灭,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人世间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或许有,那就是钱,老兵很有钱,足足有三千大洋,那是委员长奖赏他的,藏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这些年来,他那杆神出鬼没的老枪,至少打爆过50个以上的日本军官的脑袋,从台儿庄到万家岭,然后又上了新的战场,现在的战场在长沙,会战已经打了好几场。老兵就这样一路血战过来,虽然籍籍无名,却让敌人闻风丧胆。

天地苍茫,无家可归。老兵想喝酒了。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之后,他剩下的日子就只知道喝酒,或许部队还在某个地方打仗,或许战争早已经结束,管他呢!此时他只想喝醉,他已经在长沙的小酒馆呆了快三年,原存侥幸之心,想寻访会战之后像他一般幸存下来的孤魂野鬼,可惜,除了岳簏山下那一堆堆孤坟,他没有更多的收获。

不知何时开始,老兵竟学会喝酒,并且时常喝醉,他喜欢醉酒的日子,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醉里没有硝烟,没有战争,没有死亡,亲人都在,白山黑水,牛羊成群,广阔的田野,美丽的乡村。

一醉解千愁。酒醒的时候,他很痛苦,时常头痛欲裂。十六岁沦落天涯,往事不堪回首。百战余生,酒几乎是老兵生命的唯一。

小酒馆没有好酒,廉价的包谷沙,虽然醉人,却索然无味。

一天,老兵心想:既然杀过最凶残的东洋倭寇,那就该喝人间最好的玉液琼浆。久闻川南酒好,泸州大曲天下闻名。就去泸州。

老兵买好船票,带上三千大洋,一杆老枪。这是他的全行家当。这个名叫燕天白的老兵已经想好;花光三千大洋之后,就往自己头上来一枪,然后葬身长江之底,此生了一段落。他对自己的枪法绝对有信心,因为他曾经受过残酷训练,是全军数一数二的狙击枪手。

船到泸州,老兵找了当地最好的酒楼——江阳宾馆住下。每天只让店小二送最好的酒,他只喝泸州大曲,泸州大曲也分多种,老兵只喝最好的一种。据说是明窖所酿。自然很贵,但老兵并不差钱。

他的名声很快转开。全城都在传说:有如此这般一个流浪军人,彪悍长大,面无表情,三十来岁光景,穿着破旧发霉的国民党军装,带着无数银元,住最好的酒楼,喝最贵的大曲。每天除喝酒时间外,平时都在江边晒太阳。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庞三爷当然也听说了这桩趣事。庞三爷大名庞万兴,当地两江会袍哥老大。一个53岁的地头蛇。他想会会那个外地来的流浪军人。

那天云淡风清,江面上平静无奇,一两艘货船慢悠悠驶过。老兵躺在江边的草丛里,已经熟睡。枕着他那杆老枪,手里还抱着酒壶。

庞三爷带着他的四大金刚,四大金刚是三爷的保镖,不仅枪法精湛,而已武艺高强,这帮人横行川南,打家劫舍,坏事做尽。

五个人在老兵身边已经站立许久,老兵仍然熟睡,眼皮都未动一下。庞三爷等得不耐烦,对他的手下说:“这小子真能睡,弄醒。”

四大金刚还没动手,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有事说事,没有滚蛋。”老兵仍然闭着眼睛,这话显然是从他口里说出。

全天下没几个人敢用这种口吻对庞三爷说话。连庞三爷自己都感到惊讶,他注意到老兵虽然没有睁眼,但他已经放下酒壶,拿起了枪。

四大金刚同时握枪在手,清一色王八盒子,日本枪。老兵手上的枪却是改装过的全自动狙击步枪,是师长的遗物,这枪年纪比他还大,射程500米,能连发十五发子弹,他配备了充足的弹药。

庞三爷穿着丝绸,叼着烟斗。他是不屑用枪的,也不屑亲自动手,任何事情四大金刚均可为他解决,他的这四个保镖尽管身手不凡,但如果能用枪解决的事,他们一般也不太喜欢用手,毕竟枪更省事。

四把王八盒子的枪口已经对准老兵,只等庞三爷一声令下,子弹准会将老兵连同他借以续命的美酒一块打得稀烂。但庞三爷却没有下令,庞三爷久历江湖,老奸巨滑,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没把握的事他向来不太愿意干。再说今天他来找老兵,也未必就一定要杀人。

老兵依旧躺在草丛中,拿着他的那杆老枪,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眼睛好像微微睁开了一些,眯成一条细缝,仍然面无表情。

庞三爷冷笑,说:“乡巴佬,你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有屁快放。”老兵有些不高兴了。

庞三爷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说:“别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你们国军已经完蛋了,这地方很快就姓共。现在无人管理,三爷我说了算。听说你来泸州,只为喝一壶上好的泸州大曲,三爷本不想为难你,但你小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去打听打听庞三爷是谁。”

老兵不耐烦起来,身体已经微微扭曲,依然半眯着眼,面无表情的说:“屁放完了吗?放完赶紧混蛋,别影响老爷睡觉。”

四大金刚嘴里发出低沉的怒吼,手指不约而同扣上了板机。

庞三爷挥了挥手,继续说:“听说你小子带了不少银元?”

老兵哼了一声,说:“是不少。”

庞三爷感兴趣了,愉快地问:“有多少?”

仿佛那些钱已经是他的了。

老兵说:“本来有三千大洋,不过这段时间花了一些。”

庞三爷哈哈大笑,道:“那的确是一大笔钱,这些年一直不停的在打仗,把大家都打穷了,两江会尽管有三百兄弟,几十条枪,但仍然搜刮不出什么好处来,老百姓饭都吃不上。可是,你这小子却每天喝最好的酒。这样吧!把钱全部交出来,三爷放你一条生路。”

老兵一言不发,默默冷笑,他已经坐了起来,完全睁开眼了。双手已经握紧了他的老枪。庞三爷明显感觉到杀气,他没想到原本简单的一件事,居然弄复杂了,他只想搞一笔钱,这外地小子竟敢不听他的。早知这样应该一上来就将他乱枪打死,现在反倒骑虎难下。

“我看上了一位姑娘。”庞三爷终于说出了他来找老兵的原因:“她叫阿琳,住在花田酒地的红袖添香小楼,大约只有18岁,是一个有文化的好姑娘,有一次打猎,我无意中发现了她,当时她正坐在一堆花丛里读书,像一个仙子,她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加在一块还要漂亮,我喜欢她,想讨她做五房,但她那贪财的老爹却不同意,说什么我的年龄不比他小。本来我大可随随便便就把阿琳抢来,这样又怕伤了姑娘的心,思来想去,这事还得用钱摆平较好,只要钱给到位,他的家人大概就会接受,阿琳可能也会开心,可惜两江会是个穷帮会,兄弟们大多是码头工人,我这当帮主的同样一穷二白,所以这才来找你借,希望你成全。看你这副行尸走肉的样子,那些钱对你也没什么用处,喝再多的好酒也是糟蹋。小子,你说是不是这样?”

老兵皱着眉头想了想,居然同意:“你说得好像有道理。”

庞三爷开心得笑起来:“那不就完了,钱放在哪里?”

“这是我的事,我并不想借。”老兵站起来,打算走了。

“那就把命留下。”庞三爷已经失去了耐性。

四把王八盒子同时对准血战多年的老兵。

枪声响了,四大金刚争先恐后倒下,他们的头已被打爆,老兵燕天白跨过他们的尸体,有气无力地走开了,肩上扛着他的老枪,枪口还有青烟袅袅散开。连狡猾如狐狸的庞三爷都没看清他如何得手。

太快了,天下竟然有如此快的出枪速度,居然打得还挺准,每一枪都打在头上要害处,绝对保证一枪致命,真是要命的枪客。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用枪指着我,谁这样干,不管他是谁,都得死。”声音遥遥的传来,老兵燕天白居然头也不回就走了。

庞三爷跌坐在地上,已经面无人色,口里喃喃地念叨:“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杀我。”没人回答,老兵已经走出挺远了。

泸州酒好,好酒容易让人多喝,喝多了,自然就醉。

老兵又醉了,晚上他喝了三壶泸州大曲,满满的三壶。

全城都在谈论他杀了四大金刚,每个人都拍手称快,四大金刚多年来在庞三爷英明的领导下,无恶不作,也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家。每个人都担心两江会要来报复。老兵已经醉得人事不省,像条死狗,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杀掉他,可是两江会居然没人来,有可能是庞三爷已经被吓破了胆。庞三爷自己也曾用过枪,他可从未见过那么快的枪,枪杀四大高手,用时不过一秒,四个人都来不及扣动板机。

太阳照样升起,老兵又一次醒来。床前居然站着一个人,江阳宾馆的老掌柜,堆着一脸悲惨的笑,手里拿着最好的泸州大曲。

“平时一般不是你来送酒,你笑得也不好看。”老兵起床,用目光搜索他的旧军鞋,原来老掌柜已将他的军鞋上了油,放在床边。

“有一事相求,先生。”老掌柜的确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说吧!我看出来了。”老兵已经披上了旧军装,起床了。

“昨夜三更,我的女儿被人从红袖添香小楼抢走——。”

“红袖添香小楼?”

老掌柜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是的!花田酒地的红袖添香小楼。那里风景好,我女儿喜欢,我派人在河边盖了一间小屋子,我女儿把小楼取名红袖添香。”

“那么,你的女儿一定叫阿琳,一个18岁的漂亮姑娘。”

老兵接过了老掌柜递来的泸州大曲,开始喝上了。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这下轮到老掌柜吃惊了。

“你应该就是那个所谓贪财的老人家。”老兵又喝了一口酒,他的记忆向来不错,他想起了昨天下午庞三爷说过的每一句话。

老掌柜垂头丧气,轻悄悄的说:“我只赚应该赚的。”

老兵已经将一整壶泸州大曲全部喝下,接着说:“我大概知道是谁抢走了你家女儿,你家漂亮的小仙女。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干系?”

老掌柜顿时来了精神,着急道:“先生既然知道是谁抢走阿琳,那么就一定有办法救她回来,老夫愿出三根金条,一百坛好酒。”

老兵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沉默了片刻才说:“的确是桩好买卖。”他居然同意了:“金条就不用了,我并不缺钱,但酒一定要好。”

“当然,当然。一定是最好的泸州大曲。”老掌柜激动得语无伦次。“先生是懂酒之人,一定喝得出最好的泸州大曲,最好的泸州大曲出自万历年间四口明窖,1573年的老窖池,那是国家宝物,一般人肯定喝不到,老夫恰好正是四口窖池的股东,保证让先生喝上实实在在的最正宗的泸州大曲。那么先生能否告诉老夫,到底是谁抢走了我们家阿琳?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什么坏事都有可能发生。”

老兵斜坐在床沿上,已经放下了酒壶,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纱布,正用纱布擦他的老枪,听老掌柜把话说完,才慢腾腾的说道:“有一个叫庞三爷的,自称是什么两江会的老大,他本来想找我借钱,然后向你提亲,我没有借给他。我想你老人家一定认识这个人。”

老掌柜双手一拍,恨恨的道:“就知道是这老王八蛋干的好事,他多次上门威胁我,要娶阿琳,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老兵已完成了擦枪的工作。

“那么你老准备好酒,天黑之前,我保证把你女儿接回。”

老兵扛上他的老枪,慢吞吞出门去了。

“保证一坛都不会少。”老掌柜呆立房中。

两江会总舵,城中很多人都知道。要找这地方并不费事,进去却颇费些周折,老兵至少杀了十个人,才走到楼下。那是一间两层的建筑。庞三爷站在二楼中间,用手枪顶着一个漂亮女孩的头,高声吼道:“就知道你小子会来,你如果再敢上前一步,老子立马毙了她。”

姑娘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哭出声来。

老兵站在阳光下。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天气暖和得很,院子里有几株桂花正在开放,花香扑鼻。老兵燕天白单手提着他的老枪,师长临死前将这杆枪交给他之后,这杆老枪就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此时此刻,至少有二十条枪对准了老兵,至少有一百个人准备要杀死他,但他毫不在意。老兵冷漠地说:“你毙不毙她本不关我鸟事,但今天她却不能死,有人已经答应给我一百坛泸州大曲,救她的命。”

庞三爷在怒吼:“你应该搞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我数到三,你如果不把枪放下,我立刻毙了她,然后我的手下准会把你打成筛子,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命之徒,专门存心破坏别人家好事。”

“你不妨数数试试,但我劝你最好不要数。”

老兵一脸冷漠,没人能猜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一。”

庞万兴庞三爷在咆哮,两江会总舵,从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二。”

大概等了两分钟,庞三爷才吼出第二个字。

枪响了,庞三爷没来得及数到三,眉间已经多了一个大窟窿。他们之间相距很远,老兵燕天白弹无虚发,不愧做过国军狙击手。

庞三爷从楼上摔下了,落地时尘土飞扬。他才刚娶了五姨太,仅仅做了一夜新郎官,就为这个事丢了老命,他的数百号兄弟没人敢站出来,也没谁敢再开一枪。大家眼睁睁看着老兵把新娘子带走。

老掌柜早已来到两江会总舵门外,他是来迎接自己女儿的。他那漂亮的女儿已经走不稳了,由老兵搀扶着送到他的跟前。老人眼中已流下泪水,哽咽道:“受苦了!”女儿扑到父亲怀中,泣不成声。

两江会有人跟了出来,保持了一定距离,大家并不甘心,但没人愿意强行出头,每个人都清楚,一拥而上肯定会干掉这个老兵,但第一个出头的人肯定会死。四大金刚死了,庞三爷也死了,两江会五个核心人物莫名其妙的都丢了性命,到死都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真是杆要命的老枪,所以谁都不敢冒那个风险。蛇无头不行,再说他们出枪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四大金刚。有人悄悄溜了。

“酒呢?”

老兵只关心他的酒,说好的一百坛上好的泸州大曲。

“早准备好了。”

老掌柜擦去了眼角的泪。

“在哪里。”

“船上。船停在江边码头。”

老兵转身走了,扛着他的老枪。

他相信老掌柜不会骗他,他也不关心别人的悲欢离合。

“请等一下。”

是老掌柜的声音。

老兵站住,没有回头。

老掌柜陪同女儿阿琳来到老兵身边。

老兵淡淡地说:“老人家不用担心,只要我还停留在这个城市,就没谁敢伤害你家女儿。现在,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喝一杯了。”

老掌柜摇着头,道:“你不能再留下了。”

“可是我并没打算走。”老兵不走的理由,老掌柜其实也明白,因为他的钱还没有花光,酒也还没有喝够。如果换在往日,老掌柜的确是想赚那些钱,毕竟是三千大洋;但今天,这个人刚从虎口救下他的女儿,还为地方除了一大祸害,他改主意了,这个钱不赚了。

“你不走只怕不行了。”老掌柜面色凝重。

“我为什么要走?”老兵不以为然。

“泸州要变天了。”老掌柜语重心长的说:“我劝你离开本是一番好意,尽管我其实也舍不得你走。有一个事大概你并不知情。昨天共军已经攻占了泸县,就这一两天,大军肯定会进城。国军的正规部队早已逃离,城里只剩下一堆杂牌军和地方武装,根本不是共军对手。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应该不是本地军人,为何非要在这等死?”

老兵淡淡的说:“生死对我来讲,其实并不要紧。如果老先生没有别的重大事,请不要再影响我去喝酒,我现在简直口干得要命。”

老掌柜并不想放弃,他一向也不欠别人的情,再说他其实也蛮喜欢这个饱经沧桑的老兵,其实这个老兵在老掌柜眼中几乎还是个孩子,在前来两江会的途中老掌柜就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老人家不紧不慢的说:“喝酒以后有的是机会,但一个人的生命一生可能就只有那么一回。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所以,我能否再委托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老兵神思恍惚,仿佛在想什么。

“送我女儿阿琳去香港,去找他的姑妈。阿琳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纵有百般不愿,我也要设法保她周全。我已准备了船只。你们随时可以出发,此地已不宜久留了。”老掌柜扶着女儿,依依不舍。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老兵并不想接这个差事。

老掌柜苦笑,说道:“船上有五百坛好酒,是最好的泸州大曲,每一坛都出自明窖,这些酒我已经存放了十多年,你喜欢喝酒,五百坛酒你二十年肯定也喝不完,这么大的好处,你应该满意了。”

老兵沉思了片刻,道:“本来我没计划要活那么久,但既然有泸州大曲这样的好酒,我突然又有点舍不得死了。好,我同意。”

老掌柜放心地笑了。

船驶入江心,攻城的炮声隐隐传来,阿琳已经睡着了,她的小床已经搬到船上。老兵盘腿坐在船头,把随身携带的老枪放在膝盖上,侧耳听了一会远处的炮声,又开了一壶酒,漫不经心地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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