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学看台227 | 叶爱琼：雨天的母亲最温柔

海陆物语 2020-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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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蒋述卓题

雨天的母亲最温柔

·叶爱琼

窗外，下着丝丝缕缕的雨，欲说还休的雨。

喜欢雨，一如既往地喜欢每一个雨天。在多雨的季节，倾听雨的低吟浅唱，那温婉动人的旋律，总是将我缠绵的思绪漫溯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小山村。

梦中的小山村静谧如初，村头的白玉兰依然楚楚动人，泥泞的小路上偶尔洒落一些白色的花瓣，花香和着泥土的芬芳，入心入肺。一垄垄湿漉漉的菜地，绿得发亮。雨点落在芭蕉叶上，逗留片刻，滚落在池塘，池塘的水立刻泛起一片涟漪，扩散开来。薄薄的雾，将深黛的瓦房、连绵的青山轻轻笼罩着。山村飘渺，诗意氤氲。

从小就爱上雨天。小时候喜欢雨天，是因为下雨了母亲就可以不用下地干活。在我的记忆中，家里的农活大部分都是母亲一个人在做。父亲是小学老师，只有周末才可以帮忙。爷爷是个江湖郎中，经常走南闯北。奶奶留在家里照顾我们姐妹几个，还要做饭、喂猪。母亲自然而然的，就成为家里的主劳力。

从记事起，就觉得母亲一天到晚都在忙，有时候中午都是带饭到田里、山上的，傍晚才回来。春播夏种，秋收冬藏，一年四季，地里总有忙不完的活。

那时小小的我老是埋怨母亲没有时间陪我。在我的心目中，母亲是个女强人，别人家男人干的活母亲都能干得很好，家里的收成在村子里总是数一数二的。也许是因为活多，太累了，母亲的脾气不太好，很少陪我们说话，也很容易生气，我们姐妹都有点怕她，跟她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招来母亲的一顿骂。

最开心的就是雨天了。雨水潸潸，母亲就不用出门干活了。也只有在雨天，母亲最温柔的一面才会淋漓尽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雨在屋外下着，平时不苟言笑的母亲，忽地就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了。母亲一边和我们说话一边做着针线活，一屋子的温馨美好，我幸福得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呢。

印象最深的是在一个雨天，母亲给我做了一件小棉袄，大红花的土布做的，我喜欢得不得了，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下。爷爷看到母亲喜欢做衣服，就从外地买回来一架缝纫机，母亲很聪明，很快就学会用了，爷爷经常从外地带回来一些布，每一个雨天，母亲都忙着给全家人做衣服，父亲就会在旁边教我们唱歌《十五的月亮》、《军港之夜》、《月亮走，我也走》……这些歌曲都是父亲教我们的，母亲偶尔也会跟着哼起来，奶奶做我们的听众，为我们鼓掌，这个其乐融融的场景，是我记忆中最唯美的画面。

如今，总爱在雨天的窗前，望着雨丝，一遍遍怀想如烟的往事。我们长大了，母亲却老了，岁月毫不留情地在她脸上刻下了印痕，当年的女强人，变得年迈孱弱了。每次离开家，母亲总是含泪叮嘱着，每次回头，总能看到母亲不舍的眼神。多想回到过去，回到梦中的小村庄，回到那一个个雨天，回到母亲的身边，回到那个让我一生都牵念的画面，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细细的雨丝，夹杂着记忆和乡愁，在我的灵魂深处飘飘洒洒。清凉的雨水如同浪漫的诗句，伴随着我怀想梦中的故乡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