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文学看台377 | 夜行者没名字的书房

 海陆物语 2020-12-07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没有名字的书房

·夜行者

于读书人而言,书房挑灯夜读,红袖添香研墨,想必是再也幸福不过的事了。我有书房,已是多年前便已有的幸事了。虽然简陋,但却还是有了。

约是十年前,我从小城的龙山桥头搬至马街尾这边的宿舍楼,原是住在四楼,数年前,一楼一家人搬走,因为父母上下楼不便,我便换到了一楼。相比四楼,一楼多了一间原主人自己搭建的小屋,我把这小屋安排为书房。

小书房不足十二平米,形状像是缺了一个口的方形。书桌靠在东墙的窗下,书桌一头靠的就是缺口边上的墙。书房朝南和朝西的墙竖放着两面书架,西面书架装有玻璃,在楼上住的时候,便已买下了,去今也有十年。朝南这面由四个书架排成,这两年才添置的。向南的这面墙,是有扇小窗的,因被书架挡上,便多年不曾开了。向北的是通向卧室的门,靠门边上放着一张小床,我平日便在这床上休息。小床是祖母晚年到东海暂住两年时买给她睡的。现在她已归道山近两年了,可她在小城生活的日子,仿若昨天,这时光,一年一年又一年,真不经用。

小书房的屋顶是用铁皮搭成的,若是下雨了,整个书房净是噼哩啪啦的轰鸣,虽然屋里也装上了吊板,但还是无济于事。倘若半夜下起暴雨,总能把我惊醒。偶尔楼上邻居调皮的孩子还会把杂物扔到屋顶上,“砰”的一声,让人吓一跳。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坐在书桌前,面对就是窗后的绿色大门,目光穿过窗户,便能看到整栋楼的人来人往、人进人出。在这扇窗户,我总能见到了这些似熟悉却又陌生的人生活的一地鸡毛:几年前能健步走的,现在得拄着杖走路的白头发老妇人,甚至最近连身影都少见了,这是住在靠东二楼的。她家常有二胡声传出,那是她丈夫拉的。还有两个女儿未嫁,没有儿子;整天与家里人吵架的,邻居都已见惯了的,是靠东一楼的。男主人才四十多岁,已当外公了,最近倒常抱着外孙,吵架声便也少了;经常半夜才从夜场回来的少妇,是中间二楼的,从这里搬走大概也有一年了吧,那玲珑的身段背影已是模糊了;住在我二楼三楼的两家子,是一对冤家,总能因为些小事,骂人的话不堪入耳。有次双方几近肉搏,我终是看不过,上去劝下了。买走我四楼老房子的是属羊的中年男人,开着一辆破旧的三轮斗车,整天在小城里走街串巷收废品,皮黑发白,特别显老……

书房的两面书架,竖着我来小城十几年所收集的杂书,这些书里有我从下街仔旧书夜市里淘来的,也有我从马路顶的旧书店里买到的。还有一批书,是前辈文友相赠,约略也有两百余本吧。这些前辈和文友,有的归去道山去今已数年,有的也到了风中残烛的年岁,想念及此,怅然不已。这里要提的是,已去澳门开国医馆的同窗黄立彪送了我一百多本书,随我搬了三个地方,至今仍在我的书架静躺着。他还送了一个白漆木书架,那书架我留给了买我四楼房子那家人的孩子使用,他们有没有用起来,那就不得而知了。我买的新书虽然比较少,但这些年断断续续买了一些,因而架上还是有的。只是旧书多了,书架上的书显得多了一层历史烟尘味道。去年夏天开始吧,为小朋友又陆陆续续买了三四百册书,书架终于还是放不下了,于是便开始堆放在地上了,书房的书竟也成“灾”了。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