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要带他去城里发展,他雀跃,根根黑发都冒着喜气,但母亲的白发却缕缕藏着不舍。
“妈,家中兄弟多,你就让他去吧!”大哥率先开了口。
装作听不到,默默地涮锅洗碗,良久,艰难地点了点头,“吧嗒”一声,泪水滴在了锅里,母亲开口:“走吧!”
于是,他带了几件衣裳,带着白发母亲的担忧,带着那句“多写信啊!”上了车。引擎发动,车扬尘而去。留下老母亲在原地凝望。
“二狗,二狗,吃饭啦!”她习惯性地喊着。
“妈,你咋又忘了呢?二狗进城了,不在家。”大哥望着母亲的白发,满是无奈。
“老糊涂了,早上看到一个黑头发的人在院子转悠,还以为是二狗嘞!”说完叹了口气,慢慢朝里屋走去。
大哥也叹了口气。自弟弟离开后,母亲每天都会煮多一人份的饭,生怕他啥时候回来了,却赶不上饭吃。每次穿针,母亲都会喊:“二狗,来帮我穿针!”待无人回应,才若有所失地搔搔白发,对着针发呆。一天到晚念叨着:“二狗咋不回来了呢?外面再好也没有家里好啊!”每天都催促他去取信:“二狗他哥,去看看二狗来信了没有?”可是……
可是他那弟弟,就来了两封信,自此便没信了。他摇摇头,毕竟弟弟年轻,不知思念是啥味儿。
“二狗他哥,再给我读读这信。”母亲里屋走出,哆哆嗦嗦拿出两封信,那信封已皱黄皱黄,竟不如她的头发白了。
大哥虽是百般无奈,却不忍母亲失望,不知第几次拆开信封,读着那熟悉的文字:“妈,城里真新奇……”
“二狗……”两行浊泪流下,鬓角的白发贴到了她的脸上。
七十大寿,女儿们帮她穿新衣,涂胭脂,其他兄弟们操办了盛大的筵席,她高兴却笑不出来,因为她的二狗没有回来,她平不了思念之痛。
孩子们不忍告诉她,筵席的钱是二狗出的,他忙着做项目,没空回来,即使大哥恳求、呵斥,他仍以生意为重。
“二狗啊,二狗啊……”她望着镜中白发的自己,眼前却出现了黑发的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