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愤怒无人回应， 继续闹下去， 也不过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文/婉兮 公公是赶在端午节前一天回去的。 他心急火燎，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火烧眉毛的状态来，在儿子家中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住地念叨王莉莉的荒唐之处，仿佛是在提前演练与亲家的对峙。 陈非凡则劝父亲等一等。 “反正事情都发生了，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等过了节再回去。” 老头儿哪里肯听？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就跑到亲家跟前去理论一番。即使没有彩礼可退，也得把道理掰扯掰扯，证明自家并未对不起王莉莉分毫，是她欺人太甚。 眼看着拦不住，陈飞只得又立刻骑车出门，把各式特产礼物都买了些，好叫父亲风风光光地回家去。不用说，这段看病经历，也会成为他的吹嘘资本之一。 高医生口中的“治愈指日可待”，已被他自动理解为了“痊愈”。 反正疼痛减轻，腰也能缓缓直起，可不就是治愈了吗？所以，儿子交代的“处理完毕，立刻回来治疗”，也被老头儿抛到了九霄云外，“好都好了，干嘛还要多花钱？” 眼下，他被愤怒刺激着，一到家便扔下行李往亲家那边跑，唾沫横飞一连怒骂了好几天。 王家的老父亲闷着头抽水烟，半晌不曾抬起头来看人，只任由那些不大好听的话擦着耳朵过。到了饭点，再客客气气地端水端饭，把自家舍不得喝的好茶，也泡了一壶又一壶。 一周过去，老头儿也就蔫巴了。 重重一拳打在棉花上，更会让人产生一种无能为力的悲伤感。毕竟，他的愤怒无人回应，继续闹下去，也不过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罢了罢了。 不如就这么算了，反正没出彩礼，反正也还没登记。这块老脸，丢就丢罢。但老头儿暗暗发誓，哪怕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也要再给小儿子娶上一门媳妇儿。 公公告辞，卢莫愁立刻觉得浑身放松，整个人都舒坦起来。 端午时节，一天热似一天。公公在家时，她必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内衣不能脱、吊带睡裙不能穿，哪怕上个卫生间，也得穿得整整齐齐，才能从卧室出来。 那样的日子，想想还真挺憋屈。 所以公公一离开，卢莫愁立刻解放天性，只穿一件薄纱睡裙，便在家中飘来荡去。挖西瓜、吃冰棒、吹电扇玩得不亦乐乎。 妻子一笑，陈非凡心里也欢畅不少。 他顺势按住卢莫愁，将她圈在自己怀中，双手却不安分地上下游走，倒把卢莫愁逗得咯咯笑。 最后，西瓜不吃了，冰棒也扔进水杯里……陈非凡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我觉得，吃/你才最解渴……” 过去三个月，陈非凡把自己埋在一堆琐事里，陀螺似的转着，对那些事儿也就没那么上心。哪怕是妻子主动求huan，他也不过是敷衍了事，马马虎虎应付一番。 如今身心俱闲，却忽的发现，卢莫愁变美了许多。 也许是最近太忙太累，她明显瘦了下去，五官轮廓被一把开不见的刻刀开凿，比之前深邃许多、也明朗许多。而那些价格相对昂贵的护肤品，似乎也开始在她脸上发挥作用，使皮肤明显地白了、滑了、也嫩了。 陈非凡忽然一怔。 原来，在自己忽视的时光中，妻子已经不知不觉地变美、也变强了。 随即又心中一荡，嘴唇轻轻吻下去，心里澎湃起些莫名情愫，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宽衣解带时。 卢莫愁低低应了一声，双手也不知不觉地往他的脖子上兜，双眼似又脉脉含情着，拿不说出口的“语言”在蛊惑他、鼓励他、怂恿他。 那算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吧。 夏天的夜风送来清凉，窗帘荡漾了片刻，但能把一室旖旎遮得严严实实。两人身上都燃着一团火，将对方烧得酣畅淋漓，像在大冬天中洗了热水澡。 此时，卢莫愁是最可爱的。 身子软绵绵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红，但那目光却仿佛醉酒一般，既柔软又妩媚，隐约还带着些野性和天真。 陈非凡悄悄转头去看她，不由又把身子移了移，悄悄将柔弱无骨的女人揽进怀中。在那个瞬间，他只觉得岁月静好，人世间的一切，又都值得他去为之奋斗了。 如果没有父母那些琐碎事，我们应该能做世上最恩爱的夫妻吧？ 陈非凡忽的冒出一个念头，但又立刻狠狠摇了摇头，试图把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甩出自己的脑子。可父母和妻子、孝道与爱情，难道天生就站在对立面，为什么不能兼而有之？ 或许也是能的，只是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同时满足双方的需求吧。 陈非凡想着想着，不禁又惯例般进入自责状态，最后在自责中沉沉睡去。 但事实上，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同样存在于卢莫愁心中。 不同的是，她敢赤裸裸讲给田小雨听，甚至讲给丈夫听。 “其实我并不是容不下老人，只是觉得，原生家庭对他索取太多。比如这次治病，都是他在出钱，那家里各项开支，就都堆到我头上了。我又不是圣人，我当然就不喜欢两位老人了，我承认，我俗得很。” 田小雨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只轻飘飘冒出一句话：“其实，主要是你老公收入不够，否则也没什么问题……” 但她又停顿了一下，语气忽的落寞下来，“可就算男人有钱，婆媳矛盾也还是存在着的。” 婆婆对田小雨，依旧冷嘲热讽，动不动就拿有去无回的彩礼来说事儿，暗示田小雨娘家贪得无厌，简直是在卖女儿。 田小雨气急，也撕破脸皮吵过几回。 可吴正强不肯和妻子站在一边，只含含糊糊和了几次稀泥，赶上心情不好时，还要火上浇油一把。 “对，我妈说得没错！彩礼确实都被你妈吞了，不是贪财是什么？这也就罢了，还三天两头要这药那，你敢说她没企图？我信你个鬼？” “你……” 田小雨气得要吐血，却只能把怒火默默往心里咽。唯恐这架一吵开，就会翻旧账提过去，把她和任飞的冤孽都扯出来说上一通。 那可就不仅仅是吵架那么简单了。 痛定思痛，田小雨决定出门工作。 但她与社会脱轨两三年，揣着本大专学历只能处处吃闭门羹，直到看见保险公司招聘，才勉强混到个职位。 说是职位，但也没有一张像样的办公桌，底薪也低得可怜。只能抱着一堆资料到处跑，求爹爹告奶奶地求着亲朋好友买保险。 原本，她寄希望于丈夫的亲朋好友，甚至客户与合作伙伴。 可吴正强对“卖保险”三个字嗤之以鼻，死活不肯给予老婆方便，最后还放出话来：“求你别在外面提我名字，我丢不起这个人！” 无奈之下，田小雨只得转向自己的人脉资源。而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卢莫愁夫妇。 “亲爱的，求你们买一份吧，就当支持我的工作了，好不好嘛？大不了，我把分成全部都给你！今天这顿，我买单！” 田小雨眨巴着眼睛，刻意做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卢莫愁噗嗤一笑：“你啊，真的是！好了好了，我买一份吧。” 以她对陈非凡的了解，陈非凡是断断舍不得出这份钱的。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