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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易有道的硬件野心

 树悲风 2020-12-08

2017年,网易有道决定自己做一款学习硬件产品,王萧佟是团队里第一批被招进来的工业设计师。但显然,这群人实在不懂硬件,产品前景更不明朗。王萧佟打起退堂鼓,朋友劝他,“这才刚开始,产品甚至都还没能上线接受市场考验,怎么就能放弃?”

王萧佟不服输,在朋友的劝说下,他给自己立下了第一个目标,“无论怎么难,这款产品至少也要做出来上市,我的职业生涯里不能有污点。”没多久,这个目标变成了“设计出一个有爆款潜力的硬件产品”。

2020年12月1号,有道词典笔第三代发布,那个在刚入职6个月就喊着要放弃的“理想者”,也已经在这家公司坚持了三年。

根据网易有道发布的财报显示,智能硬件带来的收入已经连续4个季度实现大幅增长,成为这家公司新的核心增长点之一。

曾几何时,互联网公司做硬件,凶多吉少。

周鸿祎两度进入手机市场,均铩羽而归;罗永浩卖锤子,公司倒闭欠债6个亿;乐视跨界硬件生态化反,在乐视超级电视之外,失败的产品并不少……这些经验告诉后来者:做硬件,互联网团队要补的课,还很多。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互联网巨头跨界做硬件,要说当下还不错的,也有一些。无招依托钉钉生态,在湖畔花园的老房子里继续做起办公硬件,还一连推出了好几款。网易有道花费了三年时间终磨出一剑,依靠词典笔也坐上了电子教育产品的头把交椅。但这个中辛酸,只有团队自己知道。

两种DNA的碰撞

“硬件门槛高、投入周期长、回报不确定,软件厂商做起来比较难”,是行业里默认的定律。要是有互联网公司想试试,那么它得先构建起研发、设计、供应链、量产、定价、分销等复杂的体系,每一个环节落地起来繁琐又足够致命。

整个2018年,有道CEO周枫都在寻找市面上合适的硬件人才。乔布斯在第一支iPhone的发布会上,引用过计算机大师Alan Kay的一句名言——“People who are really serious about software should make their own hardware(认真对待软件的人就应该自己做硬件)”,周枫对此深信不疑。

但有道做了10多年的教育和翻译业务,团队以软件、AI技术和内容为主,对硬件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周枫必须找到更专业的人。

王萧佟就是在这时加入的。还没入职,他就已经开始参与到第二代翻译蛋的设计中。2019年初,能够扛起硬件和供应链大旗的李强和王国分别加入,有道的硬件团队才算彻底搭建完毕。

这仅仅是迈出的第一步。互联网公司和硬件公司在文化、流程上的鸿沟,更难逾越。

硬件公司强调流程和控制,讲究谋定而后动,需要六个月前就决定好要的结果,然后顺着时间倒推,中间几乎无法修改或推倒重来。互联网公司节奏快、贴近用户,讲究创新驱动和快速迭代,有大把试错机会。

李强把它们称之为“两种DNA”。互联网公司做硬件就是两种DNA在同一套系统里碰撞、摩擦、融合。

王萧佟入职第一天,就被这种碰撞搞崩溃了。一个产品经理找来,要工业团队设计二代翻译蛋的方案,问他,一周以后能不能做出来?在标准硬件团队中,工业设计要考虑硬件选型、量产可靠性、良品率、成本、价格等问题,考虑到上下游的实际情况,至少需要一个月到一个半月的时间。

王萧佟耐心跟软件同事说明了这些,同事不解,只回了句:就是画个图,需要这么久吗?

李强早期也经历过这样的崩溃时刻。词典笔项目曾经有过三四个月时间,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我们会花很长的时间去讨论到底应该怎么去做,要不要去做。最长的一次会议超过7个小时,大家脑暴很多,却没有任何结论。”李强说,这在互联网公司很常见,但对卡上线时间的硬件来说,是致命的。

“两种不同的DNA去对接,一开始过程很痛苦。”李强说,“但或许最后做出来的东西会更有竞争力,这就是有时候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混血优势。”

显然,公司是有基因论的。雷军在创办小米时,可是花了大把的时间在找硬件合伙人上,正是周光平、王川这些有硬件背景的人加入,和他的互联网思维碰撞,才奠定了小米手机迅速崛起的组织基础。

遍地是坑

尽管已经做了十年硬件,雷军在小米9的发布会上,还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感慨,“做硬件太难了,太难了”。

对成熟的手机厂商来说如此,对刚刚进入智能硬件行业的互联网公司来说,更是如此。做硬件,你得做好供应链管理、控制良品率、协同软硬件系统、预测库存等等,每一步都有可能踩到坑。

有道词典笔第一代差点死掉,第二代也打磨了长达近两年时间。

大多数互联网公司做硬件都快不了,一方面是因为不懂,受制于没有从事过硬件的研发跟制造,考虑多则决策慢;另一方面,是跑通整个供应链生产流程也需要时间和经验。

王国做了十几年通信硬件,加入有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公司搭建供应链体系。“以前从产品、规划到决策,我认为都可能有一些不是很适合这个硬件的打法。”王国回忆,频繁换供应商是硬件团队最忌讳的事情,而早期的有道就犯了这个错。

现实问题是,对新入场者,没有最大、最好的供应商,只有最合适的供应商。吃过供应链管理亏的手机厂商不计其数。

业务扩张过快,也有新的阵痛。周枫在采访中回忆,词典笔二代经历的另一个困难是没货,“供应链有很多环节,1000个零件的东西少一个就做不出来“。

过了供应链的坑,还有库存和渠道分销。“能不能卖得出去,供应是不是充足”和“会不会产生滞销,会不会有库存”,是有道硬件团队负责人林君日常焦虑的两个问题。他常和团队说,“某种程度上来讲断货不会杀死你,但是库存会杀死你。”

经销商的蓄水池作用,能帮硬件公司缓解一定的库存问题,转嫁风险,减小压力。但互联网公司往往偏重于线上销售,对线下投入较少,就相当于一条腿走路。

千万别以为过了这些坎,就是万幸了。互联网公司还得经历所有硬件公司都面临的工艺和量产妥协问题,以及更复杂的硬件和技术算法协调问题。

据内部员工透露,王萧佟和李强拍过很多次桌子。王萧佟有自己的审美和设计坚持,词典笔二代时,他想做成全封闭的笔头和亚克力的盖板,但对李强来说,要控制一百万支笔的不良率,在硬件原理上没办法实现,而且得考虑成本问题。

吵了五次,设计团队不肯妥协,李强没办法,只好把王萧佟喊到宁波的工厂里,对着产线一点点瓦解他的坚持。

这样的争吵贯穿了词典笔整个研发过程,但往往设计工艺要向量产妥协。如果反之,是以要产品质量和口碑为代价的。

在锤子的历史上,也有很多次这样的坚持。老罗一直是情怀的代表,复杂的设计工艺让锤子和坚果系列做工难度加大,导致长期良品率不足,从T1开始就慢慢消耗粉丝和的热情和用户口碑。

每一个坑,都是一座难爬的山。互联网公司做硬件快不了的说法,也由此而来。

属于少数人的成功

去年,有道词典笔的销量终于突破预期,成为教育智能硬件市场上少有的成功。有道上市时,网易创始人丁磊带着一只词典笔去敲钟 ,说要送给全国的教师们。

幸存者是少数的,在各大搜索引擎里搜“互联网公司做硬件”,你能看到上百篇的劝退文章和经验。与2014年那波互联网硬件潮相比,现在的互联网公司已经清醒了许多。

为什么非要死磕硬件?上一个十年的回答,是线下入口之争。现在的答案是:从需求出发,帮用户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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