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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丰:梦中的陇西一中

 晨雨声工作室 2020-12-08


2020年第141期||总第572期

艺海风│572期

梦里一中

文/田丰

“人生易老,弹指花谢了。

叹息峥嵘退去早,几度风云正好。

韶华难住重来,是非成败谁裁。

纵使落叶飞絮,且待鬓染花开。”

每年固定二次回家乡探亲,每次回去看母亲,都要经过一中校门口,每次路过不由自主的总会往校园内撇两眼,现只能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建的一座雕像和教学楼了。

这里所说的一中2006年已更名为巩昌中学,是陇西一中的初中部,高中部已搬迁到新的校址。

还是习惯称为一中吧,因在我上学的时候,初中和高中都在一起。

陇西一中,可以说跟我及我们全家都有缘,我的父母、妻女都是从一中毕业的,她们可是正儿八经的一中人,我只能算是半个了。其实陇西一中不止与我家有缘,我的兄弟姊妹亲戚朋友乃至整个陇西县和周边县市都有很大的源缘。

陇西一中创建于1937年,由当地的有识之士公推赵振业先生为首任校长,学校地址前身为黉舍、元为学宫,明清为府学贡院的巩昌镇府文庙(现巩昌中学校址)。1941年设立高中部,由县立改为省立。

每当站在母亲家的阳台上,凝视着一中的操场,移视着学校的每个角落,经过多年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几乎已找不到以前学校的痕迹,依稀可以看到一座名叫“大成殿”的古建筑,但已经过多次返修,也早已没了记忆中的样子。看着母亲渐渐老去的身影,真是思绪万千,百感交集。

母亲也是一中毕业,后考上了省里一所师范大学,成为当时县里为数不多的几位女大学生之一。因不喜欢教书,又加上当年国家困难,计划经济,粮食供给少,买什么东西都要凭票领用,就申请进了粮食部门。后来县政协成立,被调到政协,成为第一届政协成员直至退休。

真是:

“韶华难住,日落归何处。

倚栏独自叹浮云,暮年坐守琼楼。

怀揣峥嵘胆魂,触景双目湿润。

纵是风华消尽,更惜青春丽痕。”

从小学考入一中,直到高中毕业,五年的一中学习生涯,现在感觉就像在梦里,好多老师、同学都不是那么清晰,好多事时隐时显,都不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那时的一中位于“鼓楼”的左侧,县城的南面,坐北向南。校门共有一大两小三道门。大门两侧是用砖块砌成的四周约有60cm,高有2.2米左右的砖墙柱,上面用钢筋制作成半圆形的框架扣在两根墙柱上,框架上有哪位不知名的书法家书写的用铁皮剪成大红油漆漆过的“陇西县第一中学”七个大字,两侧墙柱上各安装着一扇钢筋和框架为钢管焊制的大铁门。大门两侧各有一个小铁门,小铁门是由单扇钢筋和框架为钢管焊制而成,安装在四周约有40公分,高1.8米左右的砖墙柱上,两侧墙柱上各装有一个直径25cm的白色玻璃罩照明灯。

“鼓楼”位于县城中心,始建于北宋仁宗皇祐五年(1053年)。当时宋夏战争爆发,朝廷派右司谏韩琦与范仲淹防御西夏,韩琦筹划边防时,在城东的一处筑一城楼,起名“威远楼”,取威震远方之意。到了元初(1232年),当时的巩昌府治中、便宜总帅汪世显父子在扩建城桓时,将威远楼移建至城中心。到了1341年,当时的官府把计时的铜壶滴漏和报时的更鼓置于楼上,因此也俗称“鼓楼”。是陇上著名的古建筑,巍峨壮丽,气势非凡。因历史久远,经历代多次维修,现为砖基三层木楼,基座高11米,长27米,宽17米,楼高15米,楼内雕梁画柱,丹青彩绘。鼓楼上有一座1102年所铸重达4吨的铜钟,为国家一级文物,该钟击之声闻四达十余里,因此又称为“钟鼓楼”。鼓楼第三层楼檐前后各悬挂“巩昌雄镇”“声闻四达”巨匾。为陇西现仅存的唯一雄伟建筑,2013年成为国务院核定的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入选古建筑名单,是陇西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象征。

孟卜有诗赞曰:

“韩公安抚来秦风,威远楼筑在渭滨。

凭眺自看西土月,旌旗已靖朔方尘。”

听说每逢过节过年,鼓楼都会开放,游人可登楼远眺,鸟瞰县城全貌。

记得还是在我小学的时候进去参观过一次,至今再也没能有幸进去过。每年回家乡因要去看母亲几乎天天要路过它,常常想进去看看,但每次看到紧闭的楼门只能作罢。有时还会站在楼洞前,吸着从远古吹来的苍桑和冰凉。偶然也会走过去抚摸下古老的砖墙,感受着文化的底蕴、体会着先祖的魅力,聆听着历史的回音、叹息着古老的苍桑、感慨着时代的变迁。

进了校门,是一条宽约10米、长近200米笔直的用砂土碾平的人行道,人行道右侧是用砖块砌成高约30公分的挡土墙,表面用水泥抹面。下了人行道就是一个四百米跑道用砂土拌着煤灰渣碾平的大操场,跑道内有一个足球场、一个跳远用的沙坑和两个篮球场,也是全校师生唯一能活动的地方。每天早上七点和十点课间操的时候,学校都会组织全校师生在这里跑操和做广播体操,每年学校的运动会都在这里举行。

五年的一中学习生涯,仅有记忆的也就只有两次运动会的部分情景了。

在初二上半学期的时候,学校举办运动会,班主任李桂兰老师拿着报名表,要体育委员征求大家的意见,看谁在哪个项目上有特长,就报名参加。

李桂兰老师教我们政治课,圆脸、微胖,讲课时喜欢边讲边抄写,一堂课下来,总是将整个黑板写的满满当当,不留一点空隙,在讲课的时候,听到下面同学说话,转过身来,一顿批评,表情很是严肃。不过同学们都不怕她,她批评一会,看同学们安静了下来,转身继续抄写,继续她的讲课,我们继续聊我们的。

同学们都很积极踊跃报名,我也跑去讲台前看看报名情况,每人限报2个项目,我就报了1500米,看看其它我熟悉的项目名额已报满,有标枪项目仅报了2人。想想我就是随便投下,投个1~2米,也能得个三等奖,体会下上台领奖的滋味。结果这个项目是为高中生准备的,且规定所报项目未超过3个人,此项目取消。结果我只能参加一个项目的比赛,恰巧与同班的一位同学分在了一个小组,参加了1500米小组预赛。小组赛共分四个小组,每组6~8人不等,听说决赛取每组的前2名。在跑最后一圈时,看自己已是第二名,第一名是同班同学,想想反正第一名是同一个班的,我是第二名,一定也能取进决赛的,后面还要参加决赛,还是省点力吧,抱着这种心态就这样跑到了终点。后来在听广播通知取到决赛的名单时,这才知道自己没能进入决赛,名次是按时间决定的。

真是弄巧成拙,聪明反被聪明误。

记忆当中的第二次参加校运动会是高二了。

当时我们班主任是张平老师,张老师教我们数学,个子相对比较小,但精干麻利,带一副眼镜,陇西本地人,说一口标准的陇西城里话,讲课时眼神睿智而敏锐,令人敬畏。后来听说因数学教学成绩突出,管理有方,逐步被提拔为学校数学教研室主任、一中副校长直到退休。

这次运动会所报其它比赛项目已不记得了,仅记得自己参加了4*100比赛,与同班的其它三位同学合作打破了保持多年的校记录,获得了第三名,奖品是一张奖状和几块钱,至于具体多少钱,时间太久早已忘记了。这也是我从学十多年获得的两次奖项之一,也是我能有机会上台领奖的唯一一次机会,也被其他同学代领了。另一次在上大学期间也是与其它两位同学合作获得了知识竞赛一等奖,至今保留着获得的奖品一把小暖壶,也是十多年来学校生涯中唯一的一件奖品。

我自己也特别喜欢体育,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曾一度想报考体育院校,最终自感成绩不行,练体育太辛苦也就作罢。不过三十多年了,一直保持着晨跑和其它方式的锻炼习惯。

我的同学中从初中到高中也出过几位体育比较好的同学,考取了国内的重点体育大学。其中一位同学毕业后在省体委当教练,培养出了几位国家级体育健将,他的弟子中有位还获得了自行车越野亚锦赛冠军,入选东京奥运会名单,为家乡人民争了光、为陇西一中添了彩。

听说同学中还有好多位在全国各大城市、省市县各大医院、机关、学校和公司等都干出了不错的成绩,得到了社会和单位的认可,成了各行各业的领导骨干、中梁砥柱、专家、学者,撑起了各自的一片天地。

还有一位我的同学好朋友,曾考取了邻省的全国重点体育大学,后出任县体校校长,今年年初因病去世,也是第一位去世的同学,当时惊悉噩耗,特作诗一首《路还很长》:

2020,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年

一个知天命的年

你,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你的离去,惊动不了天

更撼动不了地

可你是她们的天,是她们的地

是她们依赖的擎天柱

风,带走了你

雨,淋湿了她

也唤醒了我早已失去的记忆

忘不了跑道上你矫健的身影

忘不了沙坑前你跃起的瞬间

忘不了你手谈的坚毅

更忘不了2020年2月20日晴天霹雳的那一夜

还有昨晚哪一夜我们俩交谈的“夜语”

但也想像不出她们母女撕心裂肺而无力的呻吟

为什么

看电视的你,无声不响的就这样走了

陪伴你身边的妻女

你都没打声招呼

是你已逝去不足一年的母亲想你了吗

还是你放心不下离开你的母亲

就这样,你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都知道你是一个孝子

也好,老母亲从此也就不会孤单

俗话说,忠孝不能两全

知道你也是无能为力,不知如何,左右为难

所以也就忍痛为孝了

所以也就不敢吭一声

风停了

雨没了

她也无力了

该说的话和不该说的话此刻也都说完了

不知你听到了吗

也就这样了

你已走远

留下的还得继续

……

八十年代初的一中在昌谷乡下还有农场,每年新生入后的第二学期,学校都会要求各班组织去乡下农场劳动一周,这也是同学们最开心的时候。

记得有一周周六的下午上自习课的时候,李桂兰老师要大家停下来听她讲,说学校要求同学们下周去学校农场劳动,放学回家了让各自的家长准备好的铺盖和碗筷等生活用品,让家里有架子车的同学带上或从周围邻居借俩架子车。

周一早上同学们早早来到了学校,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分别上了几辆大卡车,一路说说笑笑地来到了宝凤沟的一中农场。农场的宿舍建在半山腰,卡车上不去,就靠边停在大路上,路的旁边是一条小河。这时有一位大约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帮同学先把架子车从卡车上放了下来。后来知道他就是我们的农场管理员,宝凤乡当地人,听说也是从一中高中毕业的,没考上大学,就到家里干农活,学校在当地招农场管理员,乡领导推荐就来了。同学们相互帮忙把行李卸下放到架子车上,几位男同学拉的拉推的推上了山坡,女同学拿着自己装有碗筷等物品的小包,有几个女同学也帮推拉架子车的男同学拿着装有碗筷的小包,跟在后面来到了一个院子。说是院子其实四周没有院墙,仅在路的尽头安了一道架子车可以进出的小门。整个院子分为两层,落差有两米多,上下院子都是一个不大规则的长方形。下面院子右侧有两间房,一间是厨房,另外一间是在当地雇佣的厨师宿舍,说是厨师,也就仅能做一些家常饭菜,他平时也不住宿舍,晚饭吃完也就回家了,大清晨早早来到农场给我们做早饭。厨房旁边放了两个直径大约有80cm高1.5米的大水缸,每只水缸边上挂着一个铁制大马勺,房檐底下立着一根两边固定有长30~40cm铁链栓着铁钩的扁担,旁边放着两只铁桶,厨房的另一边立着几把扫帚。

通过下面院子右侧的一条土道上到二层,第二层院子坐北向南盖了一排比教室稍小大约有四五间的宿舍,宿舍是北方常有的两檐土房,宿舍前墙只开了一个单扇木门和一只双扇木窗,后墙无窗,进了宿舍就感觉很黑,没有装顶棚。没走几步就是用木板搭成的大通铺,左右两侧墙上距地面1.5米各开了两个20cm高15cm宽15cm深的小洞,用来放置煤油灯。

同学们把自己的行李放好后收件停当,已到了中午。带队老师安排几位男同学从厨房拿了水桶和扁担去河边抬水,原来我们做饭吃喝用水都是从山下的那条小河里取来的。吃过中午饭,老师宣布下午自由活动,可以去周围转转,但不要走远,注意安全,晚上六点回来吃饭。折腾了一早上大部分同学已累了选择了去宿舍睡觉,我们几个相约去旁边的山坳里转了转,感觉有点累,又没啥意思,也就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向还在睡梦中的同学,今天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吃过早饭,带队老师把大家集中在下面院子里,农场管理员给每人发了一把小铲子,安排去地里除草,并留下4个男生抬水,打扫院子,帮灶房干一些零活。4位同学都不愿意,小声嘀咕着,一脸的怨气。老师看到后说,每人都要轮着来,以后你想来也没机会了。

大家同学高高兴兴地来到距宿舍大约有200米左右的麦地里铲草,一会功夫铲除了一大片,农场管理员过来一看气坏了,马上叫停下来,说把麦苗也铲掉了。然后给我们讲解麦苗和草的区别和铲除方法。这样才慢了下来,直到中午也没干多少,就回去了。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下午继续不表。

这样仅过了一天,每天蹲着除草弄得腰酸腿疼,不大一会想起来活动活动也起不来,太阳照得头昏眼花,后背发热,汗流到脖子里发痛,到了吃饭的时候往回走也是无精打采,回来瘫坐在地上就不想起来,吃饭不香,同学们仅有的一点热情和兴趣也消耗殆尽了,争着都想留下来抬水帮厨。

这天该轮到我留下帮厨了,早上我们抬了几趟水,把两大缸装满,打扫院子,忙了一早上。吃过午饭,我们四个又去抬水,到了河边,水流很小,只有一小股水在缓缓的蜿蜒蠕动。水很清,清澈到令人忍不住又不忍心用手撩拨。偶见河边的水坑里有几只小虾或蛤蟆摆哒(方言,学名:蝌蚪)在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河里的沙子很细、很干净,见不到一丁点土。我们几个脱了鞋扔到岸上,光脚踩在沙床上面感觉凉森森的很绵软,一会儿功夫,水就从脚指缝中慢慢地渗了出来,脚也缓缓地陷了下去。我们在河床边挖了一个沙坑,水慢慢渗了出来,等沙坑满水了,就准备用马勺舀到水桶里抬回去。

我们玩了会水,逗了一会小虾和蛤蟆摆哒,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用马勺舀满两桶水,抬了回去。在路上,一个同学说,晚上咱们几个不要吃饭了,他在沙坑的上游尿了尿。这样我们都没吃晚饭,老师和同学都还奇怪这几个怎么晚饭也不吃了。

来农场的这几天我们都是在除草或往地里担粪施肥,这样日子过了两三天,大家都很累,有个同学因太累,睡的很死,大家都吃完早饭,他还没起来。老师集合点名准备出发时,这才发现他还没到,就让我们去房间叫醒他。我们到了房间,怎么也叫不醒他,就将煤油灯的灯油灰抹到他脸上,画了个八字胡,然后将他架到院子里,引起同学们的一阵哄笑。

到了周五,早上干了会活,下午老师安排休息,自由活动,说明天就要回去,大家可以在附近好好逛逛,以后就没有了机会,外出要结伴行,但不能走远,注意安全。有位同学说,附近有座山叫桦林山,离这儿不远,是座原始森林,很美,问我想不想去。我们另外约了两个同学,偷偷地溜了出去,一路上说说笑笑地来到了桦林山。

据《陇西县志》记载,桦林山“西连药铺,东接翠屏,南邻武山,峰峦郁秀,上有泉水,每雾则雨,丛生桦林,故名桦林山”。位于陇西、武山和漳县三县交界处,海拔2778米。山上有两千多亩的原始森林和草地,植被茂盛,风景秀丽,清新怡人,是天然的生态氧吧。

到了桦林山脚下,举目望去,一大片高大的灌木丛林植被,一颗颗落叶松拔地而出,枝繁叶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地从树林中里流出,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争奇斗艳,竟相绽放。空气中弥漫着野草的芳香,林中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叫声,整个山间显得更加空灵幽静。正是:

“山林消夏影悠悠,一股清泉石上流。

鸟鸣溪潺魂梦里,碧落云飞月似钓。”

我们在山脚下看了看,逛了一会,也不敢往深处去,想想这样回去也没啥意思。有人提出来挖几颗松树回去种到自家院子里。几个人捡了根较粗树枝,各自找了颗一米多高的小松树,就在松软在山地里刨了起来。我家院子本来就没地方种树,但看到别人在挖,又不甘心,也找了根棍挖了起来。这样我们每人扛了颗松树往回走,在路上,迎面碰到一个大约有三十来岁扛着铁锨的人问我们这树是哪个的,我们说是从前面的山里挖的,也再没说什么,就回来了。

回来后,我们怕树干死,又怕农场管理员看到,就将树埋在院子外的地里。吃完晚饭,带队老师让我们全体同学集合到厨房前的院子。农场管理员过来问下午谁去了桦林山,让去了的同学站出来。我们四个感觉气氛不对,就低着头走了出来,站在队伍前。这时管理员问是不是你们几个偷挖了山上的松树,看山的人告状到学校,说你们破坏森林,破坏植树造林,一会会有公安来找你们。吓得我头一阵发懵,后面也不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同学们什么时候散的也不知道,只记得好像说把偷回来的树拿来,种到院子靠边的地方。这样我们四个把树挖出来,种到厨房前面的院子,担惊受怕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收拾行李打包乘车回到了学校门口就散了。

回到家里,家人看到我无精打彩的样子,还以为太累了,也就没说什么就让休息去。这样提心吊胆的一直持续了几天,看看没什么动静,班主任李老师再也没提这事,我们几个商量着老师可能把这事给忘了,心也就慢慢地放上下来,回到了正常状态。

李老师我已有近四十年了没有见过,仅在同学微信群里看到同学发过来的一段聚会时的视频。李老师神情几乎没有怎么改变,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也没怎么变老,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喜欢与人交流,看着她与同学说话的样子,还是那样亲切,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

操场的东南角是一所男女旱厕所,每到夏季来临的时候,苍蝇到处嗡嗡乱叫,粪蛆爬满了厕所的地面和墙,半个操场和校外半条街道臭气熏天。

操场的北边是一座不知什么年代建成的无顶半封闭式的舞台。舞台的前侧用砖块和水泥磨面砌成高约1.5米的女儿墙(挡土墙),台内用沙土垫起高约1米的下沉式台面。台前左右两侧是宽1米,高约4~5米的白底红字标语墙,和其它三面用砖泥砌成高约4~5米墙围成的一座半封闭式舞台。北墙左右侧各有一道小门,通往舞台后面一间平时用来堆放杂物和演员临时集中的房间,学校的体育用具平时也存放在那里,每次我们上体育课,体育委员都会叫几位同学到体育老师那里拿钥匙,取所需的体育用具,旁边隔出一间小房间,是体育老师的办公室。舞台东墙后侧也有一道小门,做为每次学校集会或开运动会领导和获奖运动员领奖上下之用。

舞台后面是部分教师的住家,常有几位女同学利用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帮老师打水(全校师生的用水都集中统一在学校水房供给)、擦玻璃窗户、打扫卫生等力所能及的家务活,跟老师聊聊天玩一会或辅导下功课。

说起集会,唯一能记得的是84年全国严打的时候,学校组织过一次宣传教育大会。

八十年代初,社会比较混乱,少部分学习比较差的学生和社会青年组成的“斧头帮”、“菜刀帮”、“眼镜帮”等各种小帮派,戴着的确良质地或抢或买来的黄军帽,斜跨着内装有斧头或菜刀、九节鞭等各种自制工具的黄军包,都会因女同学或一点小事就招集其它同学或社会上的小混混在校外组织打群架,扰乱社会秩序。

84年全国进行严打,公安局抓了十几个平时常参与打架斗殴的学生。学校为了教育其他学生,将宣判大会安排在学校操场举行,召集全校师生参加。记得那天下午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全校师生集中站在学校的大操场,舞台上摆放了一排桌凳,校领导和公安局的领导上台就坐,一位校领导主持大会并宣布会议开始,校长宣讲了会议目的和意义,介绍了台上的各位领导。由一位公安局领导宣读了抓获学生名单,让他们一一列队走进舞台,低头站立在舞台前排接受宣判。下午四点多,天气很热,我跟几位同学站在篮球架下正在说话,突然感觉没了声音,抬头看又没有什么异样,一会就听到周围同学在偷偷笑,询问原因,原来是那位领导在宣读罪犯作案过程时,把“臀部”的“臀”念成了“dian”,从而引起同学们的窃笑。从此我也知道了这个字的读音。

舞台左右两侧是两块空地,分别安放着一副高低杠、单杠、吊环和高低不等的三副双杠,舞台左侧种着几颗高大的槐树。

每天早晨,我们在操场跑步时,总会看到教我们地理的李和甫老师在双杠上或倒立或前后摆动飞舞的矫健身影,在下杠时还要做一个漂亮标准的曲腿单臂举手亮相动作,成为学校清晨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李老师是四川人,操一口韵味十足的四川话,讲课时神采飞扬、很有风趣。李老师在上课时,总会普及下其它知识。在我初二时,有一天下午的地理课上,李老师教地壳的运动,他说地壳的“壳”在这里只能读“qiao”,而不能读“ke”,从此我也知道了这是个多音词。他在比喻假如地球失去了吸引力时说:如果没有了地球吸引力,就像我,说着就从讲台上跳了下去,加上他那浓郁的四川话和丰富的表情,引起了同学们的哈哈大笑。他那睿智风范、清新别致、饱满激情加上夸张的表情和突如其来、干脆利落的动作,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写到这儿,不由得想到了一张口就成语连篇、妙语珠连、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多少少女梦中情人的冯继文老师。他教我们生物,每次来上课他都会拿着一本像书又像是讲义扔到讲桌上,就这样开始了他的讲课,从讲课开始到结束,所讲内容早已烂熟于心,从未再见过他的手沾过“书”。一段内容讲完,正好下课铃响了,时间卡的很准,拿起讲桌上的书本装进裤兜就走了,从不拖堂。冯继文老师还是位足球爱好者,时常会见到他与学生在操场上奔跑和倒地铲球的身影。

提到冯继文老师就不得不提到贾玉秀老师,他们俩夫妇一个博学多才,沉稳有度;一个性格开朗,大大咧咧。贾老师教我们政治,她总能跟学生打成一片,可以与学生说说笑笑拉拉家常,也可以和学生一起蹲在教室后墙下面边晒太阳边谈心聊天。

总是能够想起,一位经常从微薄的工资中省下一点钱去征订每月两集《高中化学习题选》的化学卫老师,每次有学生去他家,都会从箱子里拿出一厚摞按年份装订成册,并包了书皮的《高中化学习题选》向学生炫耀。

还有一位我的数学老师杨东英老师,一位可敬可爱、慈母般的老教师。有次在同学群里看到她躺在病床上憔悴而无力的眼神,令人心痛。

从初中接触到物理到今天还干着与物理相关连的工作,四十多年了,也许有种特殊的情怀吧。有一次回老家,在去我母亲家里时路过鼓楼,想起教物理的陈国亮老师,就顺便进了一中家属楼,问了问在楼外花园边石台上坐着晒太阳的老人他家的住址。走进陈老师的家门,讲课慢条斯理的陈老师已退休,但感觉没多大变化,只是比以前有点消瘦,言语很少,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当时觉得老师已不认识我了,坐了一会寒暄几句再也无话,告别出来去了母亲家。

还有我们高中的语文老师薛庆余老师,一位痩而精神、说话连篇,快人快语,快的让人无法插嘴的老师。记得在我高二时的某天下午,我们几个同学在学校操场跟他聊天,他说他想写一篇关于学校的小说,写写学生们的学习生活环境。不过至今我也没看到,也许是我多年外出打工脱离了家乡人的生活圈子。不过听朋友们说薛老师至今仍活跃在陇西的文学圈子里,或参加一些文学研讨会,或写一些文章和文学评论。最近听说薛老师又喜欢上了古董书画,开始写一些这方面的文章或评论。

教音乐的张冀老师,他虽没教过我的课,但也能算是我的师傅了。在我刚工作时,厂里组织乐队,我报名参加了萨克斯管的伴奏。为了学好萨克斯管,很想找位老师教教我。母亲说:你们学校有位张冀老师吹黑管,跟咱们家还有点远亲,我跟他打声招呼,应该能帮上你的忙。母亲说了他家的住址,记着他住在北关,见到我后很热情,帮我纠正了指法和运气方法。后因工作和其它原因,最终也没能坚持下来,就半途而废了。

陇西第一代英语教师张世舜老师,个高,大背头,学识渊博,讲课风趣幽默,每当看有学生听课困乏瞌睡时,就会讲一段笑话,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精神马上振作起来。张老师是我们家两代人的老师,我们家的恩人。记得当时政府给四大家(政府、县委、人大、政协)的部分职工各划了一块地皮盖房。因家里孩子多、经济困难,从亲戚处借的些钱也不够。张世舜老师当时住在师范家属院,晚饭后常出来散步也顺便过来看看,当他听说后,马上拿来他一个多月的工资500元救急。现在张老师作古已有三十年左右了,至今母亲提起来还感激不尽。

一位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把一生奉献给了陇西的教育事业,最终病逝在讲台上的化学老师杨建中老师,至今在陇西教育史上唯一一位倒在讲台上的老师。杨建中老师,圆脸、平头,带一副黑框眼睛,总喜欢穿黑色中山装,那个年代也没更多的衣服可穿。那时候学校的教材比较紧张,复习资料更是少的可怜,杨老师为了让更多的学生能有学习资料,亲自将教材及复习资料一字一句刻成蜡版印成册分发给学生;为了给住校学生有一个更安静的学习环境,还将自己的宿舍提供给了乡下学生住。

杨老师他虽没给我上过课,但他勤勤恳恳、尽心竭力的事迹震撼着我们每一个人。

《如梦令》词云:

“迎送黄昏拂晓,蜡炬成灰终老。

纵使尽燃烧,愿得弟子均好。

辛劳,辛劳,默默耕耘谁晓?”

真是:

“水流云散各西东,旧时身影念念中。

几载师徒缘已尽?一朝作别再无逢。”

还有很多:罗仲武、戴楚石、闫镇武、郭邦栋、牛世清、张树勋、唐西屏、张可贞、宋定邦、孙德仁、号称黄三角的黄希贤、陶宏亮、孙自立、马氏三兄弟(马树勋、马树藩和马树祺)、马树瑾、史祯、罗锦春、张良慧、司兆雄、卢桂琴、冯致中、伍鑫泽、史克义、柴贵、杨守智、张福等一批离退休的老教师。

一代人树立着一个学校乃至一个地方的教育丰碑,影响着一代人的思想、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辉煌。

到了我考入高中入学报道的时候,这才发现在舞台后面已建起了一栋五层的教学楼,听说是因为报考人数增加,学校进行了扩招扩建,因而建了这栋五层教学楼,也是当时学校唯一的一座楼。

学校人行道的左侧第一排是教师办公室,后面有两列五排教室,每排有五间教室,这部分教室基本全是高中班。后面有一座古建筑,名叫“大成殿”,也是整个校园的中心。

“大成殿”坐北向南,为原“府文庙”建筑群唯一存留的一座大殿,其它建筑物随着历史的变迁早已拆除,仅有大成殿得以保存下来,殿前原有两颗不知名的高大古树,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已枯死挖除。当时的大成殿看起来虽比较破旧,但显得伟峨矗立,前有古树庇荫,更加古朴、壮观,赋有历史感,是当时一中的图书馆,后经维修恢复原貌,现为一中的校史陈列馆。

“大成殿”后面是两列三排教室,每排有五间教室,基本是初中部了。最后是一整排平房,是校领导办公的地方、水房和食堂等,食堂右侧面还有一排的教室。

校门左侧沿着教师办公室往里走到最后是两排平房,住着成家的老师。每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听到或看到老师洗菜、做饭、杀鸡、剁肉,锅碗瓢盆的叮当声,偶尔还会听到夹杂着各种地方方言的拌嘴吵架和唠叨声。

老师住家的两排平房后面是一排面朝东的学生宿舍,与两排平房形成了丁字型。这排学生宿舍的中间留有一条小道,通往后面学校的后勤小院。里面有几间平房,有两位40岁左右的老师管理着全校的桌椅板凳和教学用具、以及学校的日常工作生活用品等。每到放暑假和寒假的时候,班里都会留几位同学将全班的桌椅板凳集中起来堆放到教室靠后墙,有些损坏需要修理和更换的桌椅板凳就由卫生委员组织同学拿到那里进行登记更换。开学后,卫生委员又会招集几位同学去后勤处领簸箕、笤帚、水桶等卫生用具。

学生宿舍后面后勤院子的右侧角是一块荒地,长有几颗高大的榆树和槐树,盖了一所厕所供住宿学生用。过了学生宿舍有一排坐南向北三间的高中教室,比我高一届的同学毕业时的晚会就在这排第一间教室进行。

八十年代初,满大街和各个校园里都唱响着台湾的校园歌曲,“蜗牛与黄鹂鸟”“乡间的小路”“童年”“校园的早晨”“同桌的你”等充斥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有一天听说高三年级同学晚上要举办毕业联欢晚会,吃完晚饭,就早早来到学校。晚会就在第一间教室举行,教室内站满了人,教室外窗户也趴着看晚会的同学。记得有四位女生组成一个小合唱队,演唱了几首歌曲。一段“洁白的雪花飞满天,白雪覆盖着我的校园。漫步走在那小路上,留下脚印一串串。有的直,有的湾,有的深来有的浅,朋友啊想想看,道路该怎样走。洁白如雪的大地上,留下了脚印一串串。”时常在耳边萦绕。

说到联欢会,不由得想起2016年几位热心的同学组织了一场堪称一中历史上最盛大的聚会.据说参加的同学有一百多近两百人,同学相互联络,认识不认识,能来的几乎都到了,横跨几个班,纵越几个年级。情况好的同学积极捐款,八位女生排练了一段藏族舞蹈,独唱、合唱、相声、小品、朗诵、方言版的说笑等等盛大空前。

看到同学时不时在微信群里发来的三十年聚会视频,因工作原因加上路途遥远未能参加的我,留下了终身的遗憾。也勾起当时还在学写诗词的我也写了几首拙劣的祝福诗词。说来现在的诗词水平也不咋地,不过感觉比起以前进步多了,就当自夸自慰吧。

有《卜算子·毕业三十年》为证: 

毕业三十年,弹指人将老。

各自天涯一线牵,天地何妨缈。

往事梦成空,牵挂知多少。

短暂重逢屡叮嘱,莫负相思好。

再有:

《啰唝曲一组·遥望同学聚会杂絮》

(一)

举杯庆欢聚,追忆惜蹉跎。

人生叹苦短,对酒且当歌。

(二)

酒楼欢声起,豪饮三二杯。

曾忆手足情,别后惜纷飞。

(三)

相逢凝噎久,叙旧泪沾襟。

陇源逢故旧,今夜难入寑。

(四)

久别重相逢,笑语满春风。

师生情飘远,佳肴配更浓。

(五)

桃李惜相别,回眸数春秋。

今日喜聚会,酩酊始方休。

还有:

《啰唝曲一组·聚会后畅想》

(一)

寒窗十多年,共读结情缘。

戏水渭河畔,郊游十方山。

(二)

卅年眨眼过,缘起在陇州。

今日锦书寄,相约做旧游。

(三)

暗恋成过往,牵挂到如今。

无奈双鬓染,耳际有余音。

(四)

眷恋红尘事,夕阳仍风流。

相逢谈过往,壮志怎肯休。

(五)

看破人间事,沉吟墨海章。

痴心仍不改,今昔为谁狂。

(六)

人生韵味长,相逢解冰霜。

回首往年事,袅袅有余香。

第二天他们又包了几辆大巴车,组织同学们去县里的名胜古迹游玩聚餐,一位在县博物馆工作的同学也是我小学同学亲自给同学们讲解了当地的风景名胜和馆藏文物、古迹,还利用“职权”打开了常不开放的鼓楼门楼,带领同学们参观了几十年再也未能进去过的城楼。

我们班的一位四川籍名叫卢珊的女同学也在会上表演了一段自创的舞蹈,后来还被学校选送到县里进行演出,因长得漂亮,听说有几位高年级的同学还为她打了架。有次我们四五个要好的同学被她邀请到她们家给她过生日,她家住在文峰地质队家属院,她已工作的姐姐为我们炒了几个菜,又从队里的食堂买了几个菜和馒头。我当时因不懂礼数直接就坐了上席,还被同学耻笑打趣了一番,这也是我唯一参加的同学生日宴会。生日宴在被打通两间平房的客厅进行,桌子是两张课桌并在一起,几个同学凑钱买了一本塑料封面的笔记本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她。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也没有生日歌,只有几句祝福的话,虽说简陋但不能忘记。毕业后随着地质队的搬迁,就失去了音讯至今未能再见。

那时听说低我们两个年级的一个班上有四位个子同样很高、形影不离、放学常在一起走的四大美女,很想认识下,看看有多漂亮。但有心无胆,又怕同学耻笑,最终也没能在上学期间见着。也许是上天怜悯我,后天赐良缘、幸得一枚、深为欣慰。

有道是:

“迎日葵花舒绽,闲暇忆忆少年。

青葱懵懂几春秋,往事如烟堪赞。

豆蔻芳华灵慧,如花校园歌啭。

而今霜雪鬓斑斑,庆幸童心未泯。”

青葱难以忘怀,懵懂的岁月总是让人留恋。

学校的西北角有一个大坑,据说是在抗战时期,日本想去轰炸当时的西北重镇兰州,在飞机飞临陇西上空,看到一处很高大的古建筑(鼓楼),以为已经到了兰州,就投下几颗炸弹,结果投错了地方,有两颗炸弹投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方,其中一颗爆炸,形成了今天这个大坑。

现在这个大坑目前已填平,盖了几栋五~六层楼房,用砖墙围了起来,开辟了一处大花园,放置一起活动器械,正式成一中教师的家属院。

鼓楼的基座至今有几条裂缝,上面打了几颗蚂蟥铁钉。据说是那次日本飞机轰炸时留下来的;也有说是宁夏海原大地震,波及到陇西形成的。当时鼓楼基座裂开了一条3寸宽的口子,后来为防止裂缝越裂越大,有高明的工匠在裂缝处打了几颗大蚂蟥铁钉,将几条裂缝固定了起来。但奇怪的是那几条裂缝后来竟慢慢合上了,现在不仔细看到也看不出来了。不过此仅是传说,有待考证。

昔日的校园已不复存在,历史的痕迹见证着人类的沧桑,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叹时代的长河奔流不息,落花流水,人生如梦。

   田丰,陇西县人,原陇西铝厂职工,现移居杭州,从事环保行业。



    



艺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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