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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在漪汾街角不经意间就遇到了老杜，一个公司的老总。别人叫他杜总，我叫他老杜。当时我正在公交站台上仰了脖看公交牌儿，有人拍我肩膀，一回头，是老杜。他说在马路对面就看见了我，喊了两声没回应，人来车往的不好意思扯了嗓子喊，就过了马路直奔我来了。 已经好久不见老杜的面了，算一下有三年多了吧。这家伙没什么变化，反而是比以前更精神了。我让他说说为什么那么精神了，传传经、送送宝，咱也学学。他嘿嘿一笑，拉着我说去“坐一坐”。晚上原本不吃饭的，但遇上了老杜，算例外。 走了几步，老杜停下脚拿出手机来，嘴里说声“请个假”就打电话。“娟子，咱不在家吃饭了，碰上老李了，人家要请你吃大餐呢。亲贤街茂业天地月下料理，你打个车过来吧”。“哪个老李啊？”，“就那个写狗屁文章的老李，说是多年不见他嫂子了，想你哩”。老杜边打电话边向我挤眉弄眼的使坏笑。我隐约听到电话那边极愉快的含了笑意的声音“是吗，我回了家了，不想再出去了，你替我去吧，谢谢人家老李啊”。站在旁边的我除了立马起一身鸡皮疙瘩还有种目瞪口呆的意外。这事要搁在哪个骚年暖男身上也算正常，但对这老杜，真真正正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老杜和他媳妇，绝对的一对“怨偶”。从结婚的那天起，这俩人就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哪天不吵架哪天的日子就算不正常。在我所有的朋友当中，老杜的夫妻关系算是最遭糕的。如果有人告我说老杜离婚了，我是丝毫不会感到意外的。 刚在街边小面馆坐下来，老杜媳妇儿的电话就来了。“老杜，你告人家老李，改天来家里吃饭吧，我给你们做”，老杜一边嘿嘿嘿地笑着，一边极有耐心地吱应着。老杜媳妇儿不放心地叮嘱着“你可别喝酒啊，人家老李可是不喝酒的”，老杜就说“放你的心吧，老李这家伙抠门着呢，他才舍不得给我喝酒呢”。电话还在耳旁架着呢，老杜就示意服务员从柜台上拿来瓶白酒。 我和老杜是发小，都是在和平村里长大的，又同在一个小学、中学读书，只不过他比我大两岁，他算兄，我算弟。老杜家里兄弟姐妹多，他是家里老大。那个时候，家里的老大往往担负着管理弟妹的责任，所以老杜爱操心、有责任感。另一方面，老大在家里有一定的权威，所以老杜又比较武断、霸道。他媳妇儿和他是同届不同班的同学，而且也是家里老大，而且也是弟妹很多。所以这俩老大成了两口子以后，算是针尖对上了麦芒，大事、小事事事吵，间或的还你一件、我一件的摔东西。开始还有人进家里劝一劝，调解一下，时间长了，人们习惯了也麻木了，听见他们家里动静大了，大家相视一笑，该干嘛还干嘛。老杜还有个外号，叫“杜冷丁”，是他媳妇儿起的，源于热战后的冷战。 老杜说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没和对象压过马路、逛过公园、看过电影，娶媳妇儿是顺理成章就完成的。如果他这样和你说，我告诉你，就一个字：扯。 和平村是军工厂的宿舍区，这里有二十多幢楼呢。第一次来这儿的人会感觉是进到了工厂里，因为路的两边全立着铁架子，铁架子上安着很粗很粗的两根管道，特别像厂里输汽、输水的设施。事实上它也真是输水用的，是宿舍区里的暖气管道。这些管道在路边是两根并排横着安放的，到了楼体表面是挨着二层窗户下沿竖着安放的。爬到暖气管上，你可以从这个楼窜到那个楼，把和平村窜个遍。所以小时候玩捉迷藏、拍电报游戏的时侯我们喜欢爬到管子上，很惬意也很刺激，要知道，那管子可有四米高呢。我们胆儿小，就爬路边的管道，一只脚踩一个管子。老杜胆子大，敢爬楼体表面的单管。是的，就在人家二层楼的窗户外面，爬累了的老杜直起腰往人家家里看呢。一看不要紧，呀，里面一个丫头正坐在桌子前低着头学习呢。看见老杜，丫头大大的吃了一惊，老杜也发毛了，呆呆的不知怎么办好。短暂的惊讶之后，那个丫头竟粲然一笑，一笑便露出了两只俏皮的虎牙。被这意外的画面美呆了的老杜脑子一片空白，连人家丫头伸出手来拉他都没反应过来。后来，当然，他从人家窗户里爬家里去了。第二天老杜就出了名了，因为校长在全校大会上点名批评他了，顺便也告诫我们这些没有安全意识的男生，再敢爬那暖气管就开除。人家丫头的爸爸把他告到校长那里了。这事过去有四十年了，那个把他告到校长那里的中年人后来就成了老杜的岳父。那个年代还没有“早恋”这个词，但老杜第一次登老丈人的门是从窗户里进去的。也许他没压过马路、逛过公园、看过电影，但他爬过窗户，他说没恋爱过，矫情！ 半瓶酒下肚后，老杜的话更多了。他说他孩子都上大三了，平时就夫妻俩人守巢呢。现在明白了，会活了，保养身体呢，车也不开了呢。刚才就是下班走到这儿才看见了我。也不和媳妇儿吵架了，不仅不吵了，他还拿出大哥的样子严肃的和我说“告诉你，让老婆开心就是让自己开心，记住没？” 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老杜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否则他不会 有这么大的转变。今天太仓促，没挖出他的故事来，下次见面一定逼他竹筒倒豆，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绝不罢休。对，就这样定了！ 作 者 简 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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