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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梅丨随笔三则

 新用户6981V1ce 2020-12-10

生态园观梅

到义马生态园看梅,是我多年来游园的保留节目,上次看梅是在冬末时节,雪还没有融化,除了腊梅才开,其他梅花期尚早。近来气温仍然很低,毕竟进入了春天,不知道生态园的梅花是开放还是已经凋零,早就想来探问一下了。

   太阳暖暖,风儿轻轻,今天应该是新年以来最好的一天了。进生态园门是一个干净的铺砌着小方砖的小广场,一直以来都很赞赏义马生态公园的管理,依河流地势而建的公园,上下两个库区,有竹园、梅园、牡丹园、樱花园等等,面积和范围很大,但到处干干净净,管理的井井有条。

   站在园区入口的上边俯瞰园区,正前下方是个广场,广场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五颜六色的气跳床,还有碰碰车等供儿童玩乐的设施。

   沿水泥台阶拾级而下,跨过一孔小拱桥就来到了园内中心广场,时间接近正午,游人不多,偌大的气跳床上只有三两个小朋友在攀爬和溜滑梯,而碰碰车生意还没有人光顾。穿过广场向北,下几级台阶就到了竹园,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洗礼和磨砺,初春阳光下这片竹园更加苍翠茂盛,同来的妹妹和侄女饶有兴致地在茂密的竹子前拍照留影。

   看完竹园,沿特意修砌的鹅卵石小道向北缘溪而行,不远处是一片荷塘,里面种植着睡莲,睡莲和我们平时见到的莲花不一样,叶子小而圆,叶质看上去厚实而坚硬,所结出的花朵低低地停留在水面之上,真是花如其名。

过荷塘向上是一片高大的杨柳林,这些杨柳因为长在深沟,所以人人争先,个个奋起,亭亭玉立,高大健壮,似要与蓝天一比高下,树木粗大的恐怕一搂也抱不住。过柳林沿西侧水泥路少行,向西沿一条石砌小道攀阶而上,就到了梅园。

   所谓的梅园,其实就是在西边的半坡依地势开出的三四片小块土地,里面栽植着不同的梅花品种。按我给它们的分类,有腊梅、红梅、绿梅。腊梅开得最早,红梅次之,绿梅最晚。

    攀上小道少行,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再向上几步,金黄色的腊梅花已经在向我们招手了。这是还没到坡顶的半坡,小道的左右栽植着相同品种的两片腊梅,铁灰色的枝条上缀满金黄的花朵,小小的花瓣半张开团抱着花心,绝不完全爆开的样子,花朵还没有爆米花大,而香气竟然这么浓郁,这就是历经严寒的回报吧,正是“不经风霜苦,哪得梅花香”。

   边走边细细地观赏这些梅花,忆起前些日子踏雪寻梅的情景,腊梅在白雪里悄然绽放,时过这么久,它们依然傲立枝头,花颜依旧,只是香气更加浓重了,这浓重而高雅的香味使我们陶醉。同来的小侄女说“梅花这么香,你们闻闻这香味是否似曾相识”,停足仔细品味,是一种浓重的花粉的香气,感觉这香味和油菜花的香味有些相似,众人也都赞同我的说法。

   别腊梅园继续上行,来到半坡平地之上,这里原来是个靠崖而居的村落,现在只是几个旧的房屋遗址,透过一个空荡荡伫立着两排开裂墙壁的院落,可以望见院子正中栽植着几棵通身碧绿的梧桐树,躯干笔挺,直刺蓝天,在四周灰暗的树木间是那样超凡脱俗,卓尔不群。

   走过一段平直的小水泥路,再斜刺向下一点,这里又是两片梅园。这两片梅园种植的是晚开的红梅、绿梅。今年春晚,时令已经过了雨水,梅花还没有开放,但花蕾比上次来大了那么一点,许多已经爆出了鲜艳的绯红,而南边的绿梅花蕾仍旧只有米粒大小,只是个别蕾的顶端露出一点点绿白。这片梅花和腊梅不同,不但花朵、花色、花期不同,连枝干也有所区别,花枝是紫黑色的,比桃树枝更见纤细,其上还有长刺,就像长在北方的桔树上的尖刺一般,只是没有那么锋利。

     北方原来并不栽植梅花,小时候只是在画册和人家厅堂的画幅上看见过梅花,知道它是一种高雅的不同凡响的花卉,凌冬傲雪开放,占尽花时先机,没有任何一种花可以和她相比美。对梅花的深爱源于少年时看过一个以梅花定情的凄美爱情故事,更或许我的名字里有梅的缘故。而爱梅应该是大多数中国人的共性,就像生长在北方的我们,虽然不种植梅花,我们许多人的名字却与梅花有关,这不就是爱梅的一种标志吗。而今我们也可身处梅园,观梅、赏梅、爱梅,沐梅花之香风,感梅花之高洁,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我赞美梅花,却写不出眼中所爱、心中所感,只能凭借古贤之诗词来抒发一下我的心情,能够随口吟咏的也不过几首,感觉最有意境的是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想象明月初升,一树梅花临水摇曳的情景,那么浪漫、那么抒情、又那么凄美;而最能打动我心的莫过于王维的杂诗: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对游子而言,故乡可怀念的东西很多,然而诗人深深眷念的是窗前的寒梅,多么巧妙的细微之处见真情啊。梅花是高雅的,梅花是坚贞的,梅花是诗意的。再看卢梅坡的《雪梅》: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赏雪不可无梅,作诗不可无梅,把对梅花的喜爱和赞美推到了更新的高度。古来以花寄情的诗歌很多,而我可以肯定地说,赞美梅花的诗歌就像梅是花中魁首一样,占据在众花之先,二十四番花信风,一年梅花为最先。

梅是花中君子,赞梅是借花喻人,借花寄情。而在我的眼中,梅花不但是春天的使者,更是雪中之精灵,寒冬之火焰,暗夜之星光。没有梅花,大地的冰封谁来撼动;没有梅花,寒冷的枯寂谁来安慰;没有梅花,白雪的晶莹谁来衬托;没有梅花,诗人的灵魂何处寄放。这正是我爱梅之所在。

    因为腊梅和红梅的花期不同,每年观花总留下少许遗憾,但观梅是体会梅花的品格和精神,是陶冶自身的品味和追求,若以繁华、盛开、唯美来要求梅花,那就有悖于我们爱梅的初衷了,梅花繁于不凡繁,美与不美,开与不开,都是我的最爱,站在几乎未开的梅园中品味良久,思索良久,沉吟良久,才依依不舍告别而去。

雪后游园

早上刚刚起床,接到朋友一通电话,说他正在生态园散步,让我快出来看雪吧。打开窗帘果然看到漫天纷纷扬扬的雪花。
   天气预报昨天小到中雪,这雪是从昨夜就飘起来了吗?看楼下车顶已经是一层薄白了,女贞、冬青上也如梨花盛开。这是我以及很多人盼望已久的雪,微信朋友圈已经有人在谈论“下雪了”,还有几个朋友在发“2018年第一场雪”的图片和音乐。对雪我总有一种特别的喜爱,
我喜欢雪,喜欢雪的洁白、雪的晶莹、雪的纯洁和冰冷,喜欢它盐粒般洒下,喜欢它鹅毛般纷落,喜欢大雪封门的日子,喜欢世界一尘不染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在雪地里茫然地走,总希望这雪永远别停下来。

午后一两点光景雪就停了,这场初雪是在刚刚零下的温度下到来的,马路上早被车辆甚至高于草坪土地温度的柏油路面给吸收了,走在韶州大道上,除了路面比雪前干净和低洼处一点淡淡的水渍外,几乎没有痕迹了。但这只是马路的状态,屋顶上、花坛内、树叶上、甚至树枝上仍然裹着一层白色的装束,这突如其来的雪对于那些残存的静美的叶子却留了较深的印象,最显眼的是韶馨园路段花坛内的樱花树,昨日还在微风中浮动暗红苍黄的叶子,今日稀疏的几乎凋光了,这场温柔的雪也是压垮它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站在韶州路和高速引线路交叉的十字街口,观望初雪后的天光街景,太阳还没有出来,白雪和灰色调的天光相衬托,给人的是冷色调的深沉,深淡不同的云层在天幕上挂着,冷凉的空气从四面八方伸出无形的触觉,拂过我的脸颊,给人一种肃穆、一种深沉、一种庄严,而给予这种感觉更强烈的暗示来自于街口东北方向渑池最高学府的即景,但见那围绕大门两侧的高大雪松,深沉到黑色的绿和其上的白雪给人的是震撼的庄严。
   一路走,一路在内心感受着这场雪带给城区、带给原野的变化,感受着这场雪带给我感官的享受和灵魂的感触。

过第一座路桥,看桥下的库水一如往常那么浑浊,而桥北那一大片匍匐在水面上的金黄蒲草、芦荻半遮在白雪之下,平日里在草窠边上悠哉悠哉的野鸭却不见踪影,许是躲避在雪下草间享受这雪后迟午的慵懒时光。
   来到硕秋园西入口处,看满地白雪中的石搭却像早被清扫过一般,那么清爽干净。刚刚在桥头还想象着这些花岗岩的石搭在残雪中定然滑的无法登踏,现在却是这样恰如人意的光景,仿佛刻意迎了我的到来。满意的踩踏上去,平稳实在,一丝雪也没有,一丝滑也没有。再看石搭周围紧密密围绕的白雪,哪里有一点尘迹裸露,想起
朱英诞的《晓梦》:

  亲爱的梦的造访者,
   你说是自雪中走来;
   我却更喜欢留下些封尘,
   为了看看鼠的行迹。
   而我现想看到不是鼠迹,是雀迹。想起小时的故乡,每到雪来,成群的因为霜冻而蓬紧了羽毛的麻雀,吱吱喳喳跳跃着毛绒绒球一般的躯体,在白雪上随意的书写下密密麻麻的“个”字,看见那些“个”字,总让我想起黑白的竹子画,许多个“个”字叠在一起,不就像小小的密密匝匝的竹叶、或者落了叶子发着“个”字叉的竹梢吗。哎,可是那些貌似永远都“麻丁兴旺”的雀家族,如今却变得悄无声息了,我今年甚至没有看到多到过十几、二十几只的麻雀群,那些不爱鸟类的白痴和罪人,总有一天会让麻雀也变成频危物种了。 
   正在懊恼鸟儿少见,迎面一株行道树上翩然而来一只喜鹊,空灵的叫声霎时为雪午后寂静的公园增添了一丝生气、一团喜气,随着它的叫声又一只同伴应声而来,这些平日就难得一见的精灵,在雪后的公园更显得可爱而珍贵,忙掏出手机想给留个纪念,难道它们窥破了我的用意,不等我点开拍照按钮,便一起向远处飞去。

   既是出来赏雪,那就要有赏雪的样子,行走间不时驻足观看园中雪景,虽然说道路干净,但这场貌似不大的雪却足以覆盖它所到之处的山山梁梁、沟沟坎坎。硕秋园也一样,除了道路,其他的一切完全被白雪所统治和俘虏了。行到边貌似的国槐(叫不上名的一种树)叶子在这场雪压下凋落殆尽,银杏、木槿缴械的更加彻底,光光的躯干上已找不到昨日金黄的影子,西府海棠也只在梢头高扬着最后几片旗帜,大片的牡丹枯萎在白雪之下,但它们的枯萎是秋来已久的。竹园仍然以绿色为主,期间间杂些许苍黄,而琵琶却正在开花。最让我感动的是那随处可见的刺破白雪的青色草尖,它们似乎在说:生命从来不会放弃努力。一如每日奔忙的劳动者。
   仍然如昨日一般,绕硕秋园健步道行走到夜色苍茫时,跨马路到锦春园去。

  和硕秋园栽种大面积牡丹、月季、木槿花卉不同,锦春园以各色绿植为主,除了公园南部的绿地和少量高大绿色植物,占公园大部面积的北半边以绿化为主,栽种有大面积的雪松、银杏,林间间作薰衣草。
   先在两个亭子之间散步绕行,然后沿公园健步道两周,最后沿北亭子间下安放着石条的小道向银杏和薰衣草园绕大圈行走。可能因为雪天,从下午到夜色苍茫的现在,两个园子很少能碰到游人,但我更喜欢夜色中的安静和孤单,一个人沿松林间石搭信步而行,直走到道路不能行进的最远处。不知是不是因为雪冷的萃取,薰衣草园中淡淡幽香弥漫,仿佛这就是雪的味道,充满着诗意的诱惑。一个人在远处灯光照耀下的暗处,感觉是那么神秘,那么陶醉,仿佛这一切是为我而作,为我而生,忽然间让我的灵魂萌生出一种趋向高贵的欲求。
   在神秘的松林和薰衣草香间游荡了两大半周,直走到脚疼腿酸了,仍意犹未尽,此刻电话响起,是家人催我回家,时间正好六点,看手机记录,我已经步行6.59公里。
 

雪天的回忆

早上隔窗观看,地面只是浅白,一上午仍有稀疏雪花飘洒,但比了上次那场不算大的雪更见细小。一如上次落雪一样,睡梦中不知何时造访,这正是雪来的妙处,想起小时候故乡的落雪也是这样在静谧的暗夜潜入,天明开门,一夜积雪竟然封到门槛之上,盈尺的雪将整个世界装点在一派洁白之下,屋顶累积的雪在房檐前闪出一道雪檐,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太阳没升起前,母亲做饭的炊烟正软,没有什么可以消融或者撼动雪的地位,而雪天雪地恰是孩子们的乐园。当母亲还在身后招呼着雪深不要出去,院子里、房前屋后早踏上一行行深深深浅的稚嫩脚印。在幼时淘气又好奇的心境下,于人迹还没到过洁白平整的雪地印上自己的脚印,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满足,童年生活的窘迫、苦难、忧伤似乎也随着白雪隐藏一切的魔力而变得浅显和遥远了。

  雪天里捕鸟是我童年最大的乐趣。大雪一连落上几天,鸟雀们早已饿到饥不择食、饥难有食的要命状态,这正是我们猎获麻雀的最佳时机。最好使的一种方法是夜晚抓捕。在所有鸟类中,麻雀应该算是比较懒惰的一种,它们对自己的住所可以说是随遇而就,应付了事,吃饱不饥了,就随意钻在茅草、秸秆搭成的房檐边,墙头下,甚至墙洞中。夜晚拿上手电,搬个短梯,随意在房檐、矮墙上茅草中就能捉到,那些麻雀被手电筒一照,犹如被催眠一般,一动不动乖乖被俘,但我们一般不屑于这样无聊的方式,我们惯用的是筛子捕、砖块压。

在院中开阔的地方扫出一片土地,撒了麦子或谷粒,上面放了筛子,用细而长的麻绳拴了小木棍撑住筛子的一面,麻绳的另一端握在藏于门后的我们手中,单等那些饿急了的麻雀来觅食,一只、两只,直到进去几只,但不要慌,要让那些麻雀确信这不是陷阱,安静开吃就果断拉下麻绳,筛子“噗”地按下,有时一下就能抓到好几只。

 用砖头压捕的技术要求很严,这时我和妹妹都成了二姐呼来喝去的小工,只配给她跑腿,搬砖块、抗扫帚、抓麦粒,只见姐姐把两块砖并拢在一起再在扫帚上撇下小竹叉和小竹棍相互交叉顶住其中的一个砖块,等更愚蠢的麻雀钻在支起的砖下觅食,只要麻雀轻轻碰触斜在半空的小竹棍,那块被支起的砖就即可落下,贪吃的麻雀就被压在了砖下,战绩好时一次就可以压住两只。

   一个上午或下午过去,数只麻雀在手,我们就在火炉或者火堆上烤吃战利品,等肉香味四溢时,从火中取出犹如烧炭般的麻雀,粗略揭去焦黑的皮毛就吃起来。那时生活在乡村的我们真可用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来形容,能吃到烤麻雀肉也算是一大开心乐事,每个人都吃个乌嘴唇,画门脸,好解馋。但我们捕杀麻雀也绝不是毫无节制,尽管是多到不计其数飞起来遮天蔽日的麻雀,因为父母见到我们这样残忍的行为总会吵骂训斥,我们也懂得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岁月从是匆匆催人老,那忧伤又快乐的童年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转眼三十几年过去,而每年的雪和麻雀也随着我们的年长变得越来越少了,雪天的那些乐趣也渐渐成了历史,成了美好的回忆。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谢春梅,女,河南省三门峡渑池县人。喜欢现代诗歌。作品先后在《红豆》、《华山文学》、《三门峡文艺》、《三门峡日报》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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