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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歌的年代,每个人都是一条”怨狗”。

 珠海老杨品谈 2020-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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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早上坐公车,司机听珠海电台的交通875,声音开得很大。

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一些偶然性总是让人不可思议,就像玉米地里一场雨过后长出了一片蘑菇一样。当我们事后去分析它的种种道理的时候,都觉得有点无聊,因为当时没人会这样想。

在互联网冲击传统媒体的今天,地方电台的生存状况好过地方电视台就是这样一个现象。电台成了一个车载信息工具,随着私家车的快速增长,地方电台能留住的消费者时间远远大于了电视台。一个地方电台依靠一个交通广播就拉住了大量的听众,广告费远超过了地方电视台,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那种高兴劲儿,从主持人的语气里都能流露出来。

昨天坐车的时候广播里两个主持人在聊音乐。能听出来男主持人是个90后,女主持人最小也是80后,两个人有10岁以上的年龄差别。女的是主角,男的是配角,女的聊得很兴奋,男的聊得很无奈。每说一首歌女主持人就滔滔不绝地评点一番,男主持在后面总会问,姐,有那么好听吗?我回去要好好听听。

节目最后的一首歌是《大话西游》(大圣娶亲)的片尾曲《一生所爱》。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

《一生所爱》是由卢冠廷作曲并演唱的歌曲,卢冠廷是香港音乐界的奇才。歌词是他老婆唐书琛填的,这是一首没法用普通话替代的粤语歌,只要唱成普通话歌曲的味道就没了。

在卢冠廷创作《一生所爱》之时,导演刘镇伟称这段爱情是五百年都没有结果的(指的是戏里),但他并不知道在实际生活中周星驰已经和朱茵分手了。卢冠廷不到一晚上就写出了旋律,而唐书琛创作时,也是被“五百年的爱情苦海”所打动,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完成了创作。

知道《一生所爱》这首歌名的人并不多,但没听过的应该没有几个。《大话西游》的结局画面上出现那一片空茫的大漠,大圣无奈得不敢回头,紫霞仙子站在城墙上远眺,就会响起这一首悲伤的歌曲——卢冠廷的《一生所爱》。

无论是歌词所表达的意境还是歌曲本身的旋律,这首歌都无疑是不可超越的上乘之作,无奈而又哀伤的一段刻骨相思之情,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必说。

卢冠廷用粤语吟唱的这首经典情歌的感人之处是柔情中带着苦涩与悠扬,配合着电影中那伤感的离别桥段,再次让人深感“人生就是遗憾组成”。卢冠廷的演唱也是无法替代的,在这首歌中他不是在唱,他自己就是一件乐器,自己演奏自己。

节目最后,男主持人又问了一句女主持人,这首歌有那么好吗?

听了这首歌让我想起一个词,叫流行歌曲。在七八十年代,流行歌曲不是个好词,唱流行歌曲代表不正经、下三烂,不被社会所接受。当时还有本杂志就叫《流行歌曲》。

流行歌曲逆社会主流风气疯狂成长,逐步被社会所接纳,又给它起了个小名叫通俗歌曲。这已经进入了九十年代,也有一本杂志叫《通俗歌曲》。

早上我在百度时搜了一下关键词流行歌曲,搜出来的结果吓一跳,都是老歌。

1.许茹芸《独角戏》

2.beyond的《不再犹豫》

3.王菲的《但愿人长久》

4.Secret Garden的《Songs From A Secret Garden》

5.陈慧娴的《千千阙歌》

完全不是这个年代的歌曲,这些歌代表了那个过去了的年代。

再想想这些年有什么歌流行吗?《最炫民族风》、《江南style》、《小苹果》?总觉得是广场舞级的,没有《一生何求》的味道,更没有《一生所爱》的柔情。

这个时代没有歌了吗?好像没有了,我儿子说被喜欢的歌不是因为歌,是因为人,歌怎么样没人管,是这个人就行,不但喜欢这个人,还喜欢这个人使用的所有东西,好像歌最不那么重要。

是的,我们告别了一个有歌的年代。

歌是来干什么的呢?

一般会讲歌是用来娱乐的,不然。

中华民族是一个有歌的民族,从诗经、楚辞到唐诗、宋词、元曲都是用来吟唱的。

诗就是歌,后来我们叫诗歌。钱钟书写过一篇文章《诗可以怨》,是一篇文学批评论文,大概的意思是诗并不是只言志,更多的是可以埋怨。

为什么要埋怨呢?不满,诗歌是对不满的一种宣泄,而实际表达的是一种积极态度。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是怨。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也是怨。

所以说流行歌曲也是用来怨。

正是有了对怨的宣泄,才有了有歌年代的积极和繁盛,盛唐是这样,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也是这样。

今天呢?没有了歌,并不是没有了怨,我们把怨像钱一样存了起来,等着它爆发。

怀念那个有歌的年代,歌怨过之后是理想,虽然前面就是大漠飞沙,但为了理想也要走下去。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消散的情缘)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愿来日再续)

鲜花虽会凋谢(只愿)

但会再开(为你)

一生所爱隐约(守候)

在白云外(期待)

《大话西游》结尾当结尾曲开始前,城上的两个人指着渐远的大圣说。

“那个人样子好怪。”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一条狗。”

那是一条有理想和真爱的狗,而在今天这个没有歌的年代,每个人都是一条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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