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故事】他叫了两盒避孕套……

除了医院诊所，与生、老、病这些人生必经之事交汇最多的地方，大抵只有药房了。小小一方天地，融尽世间悲欢离合。药可医病，情可暖心。云康保推出药房故事系列，愿以仁术研良药，仁心济众生。

药房故事：他叫了两盒避孕套

周六的下午，正在家休息的高师傅手机突然响了。

“老高，得麻烦你跑一趟了，药房要调货。”来电话的是药房的李经理。

“格则辰光？”高师傅略皱了皱眉，瞅了一眼窗外正哗哗下着的大雨。“要调啥药？”

“两只避孕套。”李经理的声音憋着一点笑。

“你个老小子耍我！”高师傅笑骂道。十几年的老同事了，虽然是上下级，也经常插科打诨。

“是老杨，又来了。你拿到货就直接送到**旅馆去吧，就在药房旁边，他电话我发给你。”李经理的声音轻轻地沉了下去，那点笑也随着声音慢慢沉了下去。

“老杨啊！”高师傅顿了顿，“我这就出来。”

挂了电话，高师傅披上衣服拿了车钥匙就走进了雨幕里。他其实压根没见过电话里的“老杨”，但平日里从李经理口中他听到过好多次老杨的故事。

老杨的故事

老杨一家原本是三口人，夫妻俩和儿子，在离上海不远的易州生活。老杨夫妇都是老实人，工作勤勤恳恳，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好在家人都平安康健。

直到三年前，老杨的独生子因为意外突然离世。一夕之间，原本好好的家就变成了失独家庭。那一年老杨四十二，老杨的老婆还不满四十。夫妻俩流干了眼泪，花白了头发，看着儿子曾经住了十多年而今却空荡荡的房间，想想往后的日子，夫妻俩决定再要一个孩子。

可再要一个孩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老杨老婆因为遭遇丧子之痛，身体状况就一直不大好。去当地医院检查，说是年龄大了，卵巢功能下降；药用了不少，效果却不甚明显。后来，老杨夫妻辗转到了沪上求医，这些年就一直在沪北医院的生殖医学中心做试管婴儿。

每次从易州坐车到上海再转地铁去沪北医院，老杨都希望是最后一次。但往往没过几个月，老杨和老婆总是又会出现在生殖医学中心的大厅里。

老杨性格腼腆，第一次去做检查要取精液，他紧张得进进出出房间十几次也没取成功，老婆气得直骂他窝囊。老杨也生自己的气，他们从外地来上海，要吃饭要住宿，多待一天就得多出一天的钱。原本做试管婴儿已经是笔不菲的开销，老杨夫妻实在舍不得在其他地方再多花钱。

但老杨的紧张也确实没有办法能缓解，每次看到“取精室”那几个字，他都会压力大到头皮发麻，指关节都能被捏到发白。一次因为实在取不了精，连带老杨老婆的促排卵针也白打了，把老杨老婆气得在医院走廊里直抹眼泪。

再后来，老杨的主治医生看他们这样实在可怜，给他们支了个招。去药店买一种医用的不杀精子的无菌避孕套，到医院附近的旅馆里自己取。一来旅馆环境比医院私密，人更容易放松，二来嘛……嘿嘿，老婆也能帮上些忙。只要取精成功，三十分钟内送到医院都可以的。就这么着，老杨才会去的药房，才会机缘巧合地认识了药房的李经理。

大药房的小经理

李经理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脑瓜子灵光心眼也好，就是个头有点小。药房就开在沪北医院的边上。天气好的时候，李经理中午总会从公司走到药房溜达一圈，看看药房的情况。这天中午，他赶巧就碰上了来买避孕套的老杨。

老杨那天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药房。老婆因为嫌夫妻俩一起去买那玩意儿丢人，赖在旅馆不肯动。老杨呢，为着之前一直取精不成功，对老婆心怀愧疚，只好一个人硬着头皮进了药房的大门。

真到了计生用品柜台前，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盒子和柜台后的年轻女店员，老杨嗫嚅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只好假装看别的药在药房里一直兜圈子。

李经理就看着这个头发有点花白，带着一点胡茬子的中年男人在自己的药房里东看西瞧地晃了三圈，还不时地瞟瞟那些避孕套，心里便也猜到了几分。

这几年随着来医院做试管婴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也不时有人进店来买取精用的医用避孕套。甚至还有喜获宝宝的父母带着红蛋来感谢的。

闲暇时，李经理偶尔就会和店里负责药品配送的高师傅叨叨：“这个东西卖卖，也算是我们在做善事呀！”本来就信佛的高师傅也会跟着点点头：“嗯，行善积德。”

所以，当心虚的老杨再次晃到计生用品柜台前，突然发现柜台后面换了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小老头还笑眯眯地拿了个盒子冲他晃了晃。

“是不是要买医用避孕套，做试管婴儿用的？”

老杨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做试管用的。”

“这种比普通的贵，一盒只装一只，用之前仔细看清楚说明。要几盒？”

“一……一盒吧！”

“好，需要的话再来！”

“嗯！嗯？”

结果，第二天老杨又去买了一盒。可能因为第一次没经验，前一天买的避孕套用的时候弄破了……再后来，李经理把电话留给了老杨，买医用避孕套的人总体不算多，李经理怕万一哪天赶巧店里没货耽误了老杨夫妻造人，毕竟他们得几个月才能攒出假来一次上海。

再也不想做老杨的生意

往后的两年，每过五六个月，老杨就会来店里买这种特殊的医用避孕套。看见李经理总会特别客气地又特别腼腆地表达他的感激，也会告诉李经理他们夫妻的一些情况：“妻子的身体一直还在用药……上次的胚胎又没能顺利存活……李经理每次送走老杨，都希望他下一次不会再来。结果这个周末，又接到了老杨的电话。

不巧的是，店里的医用避孕套断货了……

于是李经理专门找到了高师傅，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了这趟特殊用品的配送。

一个小时后，等候在小旅馆的老杨拿到了高师傅冒着大雨送到的两盒避孕套。“谢谢你！谢谢李经理！谢谢你们！谢谢……”口拙的老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感激，只能一遍遍地向高师傅鞠躬。高师傅赶忙拉住了老杨，看着这个被命运折磨又不断挣扎着的沧桑中年人，高师傅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和李经理一样，惟愿再也不要做老杨的这档子生意……可谁又知道会不会还有下次呢……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马路旁的路灯、药房的店招、医院大楼的灯光，都渐次亮起。

雨夜里，就算是朦胧的光，也能给行路的人带去一点温柔的希冀和向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