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覆雪。枯草色被迅速掩盖,冬日什么都藏的深,也许明年该又是一个茂绿的村庄。 欢喜,在希望和等待里。 近处是静的。白雪浅盖的地面,数只喜鹊飞舞吵闹着。 在冬天,在村庄,只有喜鹊是不安分的。 麻雀隐匿,燕子丢失。 就像老人已老去,青年已出走。余下的只为活着。 供销社残留一场旧日痕迹,现场停在前面的新屋,玻璃房成了聚会地。五六个男人打扑克,店主在货架旁坐定。 时光像留声机,慢悠悠地唱着。 台阶上站着两个男孩,一个大一个小。找不到熟识的神色。经问询得知,大男孩是25岁的父亲,小男孩是他5岁的儿子,家里还有一个3岁的女儿。 想把大男孩描述成父亲,但他眉宇间分明还有孩子的气息。 也许大男孩还没有准备好做父亲,但孩子已降落。 也许对于学业无成的农民,这样的结局更要好一点。 大男孩的父亲就在村西爬过山梁,那里有牧场和数顷地。 大男孩住在县城,但他的饭碗在村西,在土地,也许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子承父业的青年。 给根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落地生根,我把故乡分为两季,一个是夏,一个是冬。我把翅膀收起放在城市,但心住在乡下,身体和灵魂一直在路上。 浮躁是这个年代的通病,城市人抑郁了,乡下人迷茫了。 一个乡下人学城市人,只一天就能学会。但只能学到浮浅,刚进城就被霓虹灯晃的丢了本色。 也把打工叫上班,也学下馆子,打麻将,跳广场舞,以为城市就是声色犬马。 于是女人就不安分了,婚约像筹码,赌来赌去,资本只有一个,她是女的。 一个城市人学乡下人,一辈子都学不会,以为洁净了就不是尘埃。其实万物都来自于虚空,最后都尘归尘,土归土。 临了都是好一片大雪白茫茫真干净。 千年皇室都不知后人是何人,也许就是山野那个放牛郎,弄田人。 我一直不懂,也一直叛逆。直到母亲去了,我才知有些真爱不会好好爱,用一种乞求完美的抱怨去解决。 等失去了才知道,爱是想让别人强大,但笨蛋不会好好给予,如果时光倒流,我才学会。 我也一直不明白,为何梦里山路总是挥之不去。 是因为情至意尽,我也是落草为民的一员,每走一寸光阴里的故事都与这里相关。 我曾经掩饰,但骨子里的东西丢不掉,我还是喜欢农民的,因为我是他们的孩子,不愿放弃的善、真还有朴实永远在,一直在。 所谓亲情,就是一根藤,藤在缠绕着,藤枯了,就散了。那些结下的瓜,咕噜噜就滚开了,分别去搂抱自己的子子孙孙。只有我留在回忆里,渴望像幼年有人抱,有人宠,还努力把自己的一点光给予别人照亮,而热太少,没有人感受你的暖意。 世上的事永远不要说给不懂的人听,就像永远不会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不是不懂,不是睡着,是懒得懂,懒得清醒。 一个连父母都不懂的人,你何必去费口舌,只有徒劳和怨恨,能给的就给,剩下的就是学会给自己留一点水分。不然太寒凉。 故乡的原风景,是冬天的麻雀和家狗,也是夏天的茂盛和遍地牛羊。故乡没有丢,风水又回来了。 从那个圆乎乎的大男孩稚气的脸庞,还有过膝的草,不老的树看出,村庄正以另一种方式复活。 世事如棋,浮浮沉沉,付出就会获得。 我不愿故乡老去,风景如昨日,人情不薄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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