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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考,玫瑰色陷阱

 谭天论道 2020-12-16

刚刚参加完艺考面试就想写这篇文章,这样的面试真郁闷啊!看着哪些满嘴空话套话的孩子,看着哪些被培训机构祸害的考生,只有两个字:无语。相信对于艺考已有各种吐槽,但在朋友的怂恿下我还是要说一说,希望给学生、家长和学校提个醒。

大家还记得北京奥运开幕式上用雅嫩的童声唱《五星红旗》的可爱小姑娘林妙可吗?今年她也参加艺考了,她先后参加了北京电影学院、中央音乐学院、上海戏剧学院面试,但都是同样的结果:被拒。人们不无遗憾发现经过了这些年,小姑娘并没有长大。听说她终于进入南艺的复试,我想如果她被录取,一定不是因为才华,而是那所学校想要明星效应。但我认为这样的“明星”不要也罢,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效应呢?

说起艺考,还要吐槽一下当下的艺术教育。读不好书就学艺术,已经成为中国艺术教育的进路。有一艺考培训机构负责人就坦承,我们是给读不好书的孩子找一条出路。我十分反对把学艺术与读书对立起来,学艺术难道不是首先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吗?其实艺术是一个成才率很低淘汰率很高的职业,不是你努力就可以了,艺术需要天赋,此外学艺术还费钱。在国外,大多是富家子弟才读艺术,如若不能成才也不至于生活没着落。

还是说说我熟悉的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吧。你为什么要读这个专业?考生都会说因为喜欢它。为什么喜欢它?回答虽然五花八门,但明星梦、虚荣心会不会是她们报考的驱动呢?其实许多人并没有真正了解这个专业或职业,记得有一位台长曾跟我讲,他们的新闻主播坚决不要播音专业的。另一位台领导没有那么极端,他要求学播音的新人先要去当记者,做不好不能进演播室。孩子是无知的,家长、亲友、学校、培训机构乃至这个浮躁的看脸社会,是他们报考这个专业的合谋。

家长的决定是最重要的,其次是亲友。也许他们会说,我的孩子长得漂亮,但她的语音不行呀;也许他们我的孩子声音很好,其实她并不会说话。未成年人教育要从成年人开始,家长亲友对这个专业的无知会影响孩子的前程,明智的家长会先把孩子带来给我瞧瞧,看看是不是这块料,以免浪费时间和金钱,更重要的是对孩子成长负责。但大多数家长没有这个意识,而且观念陈腐不堪,荧屏上的光鲜亮丽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一夜成名的明星梦影响了孩子家长的选择。不是因为你读了这个专业才能成为主持人,而是你有天赋和机遇才能成为主持人。

有一个学英语的女生在分答上咨询我,她想出国读播音专业以圆她的主持梦。我告诉她国外没有这个专业。这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国外没有?其实对于主持人,不在于他说什么,而在于他传播什么?如何传播?看着一位考生面带笑容播读一则灾害新闻报道时,我不禁问他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这也就是播音主持专业大多设在新闻传播学院的缘故,问题是有必要花四年时间学说话吗?(当然也会学别的东西)除中国以外,全世界都认为没这个必要。但在中国,播音与主持专业不仅办起来而且办得红红火火,北方某省大部分高校都办了播主专业,据说成都某高校每年动辄招生好几百人。

播音教育往往需要小班教学,需要老师一对一的指导,所以招生人数不能太多,所以我不主张报考招生人数超过一百人的院校(中传除外)。兴办播音专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学费较高,学校有可观的收入,这是教育产业化导致的恶果。播音主持艺术教育的大跃进一方面使教学质量大受影响,其实不少学校师资是匮乏的,在一次学士学位授予权评审中,我发现某学校的播主专业竟然没有一个播音专业毕业的教师。另一方面则是就业市场出现了过剩,我曾参加过某省台的全国选拔招聘主持人,发现不少本台主持人也参加,才知道原来待岗的主持人不少,而优质的主持人仍然稀缺。

艺考培训因此成为有利可图的产业,据说长沙的艺考培训机构最多,有的公司甚至上市了。孩子读不好书不要紧,只要你花些钱,我就有办法让她考上大学,这是培训机构给家长们的美好承诺。当然也有些孩子并不算差,但要考上重点大学有难度,于是希望通过艺招(分数线比普招要低得多)这一捷径进入理想的大学。其实这些孩子大多并不喜欢也不适合读这个专业。即使有天赋的孩子也往往会被培训机构教坏了,各种套路让孩子变成应试机器,甚至不会说人话,话题讲述只会像贴瓷砖一样胡乱往上贴。我曾这样形容,话说不好是培训机构害的,路走不好是高跟鞋害的。不过话也要说回来,如今不经过培训也不容易通过考试,不可否认也有一些认真负责的指导老师(大多是资深主持人),问题是粗制滥造的批量生产难以保证质量。

电视掀起的娱乐风,诱惑孩子的明星梦,学校盲目上专业,艺考培训来谋利,共同形成一条巨大的利益链条,也让艺考成为暗箱操作、权力寻租的腐败重灾区。江西多名高校老师在艺考招生中受贿获刑,中央民族大学音乐学院原院长孟新洋的“艺考吸金术”就令人瞠目结舌。艺考亟待降温、规范,艺术教育亟待改革。“璞玉不琢”,真正的艺考考的是对艺术的理解、艺术的修养、对专业技能的掌握,及考生的气质、内涵和综合素养等,对于外在相貌的考察仅占考察内容中较小的权重,而且被关注的,也是有特点与否,绝非漂亮与否。

当我国艺考还没有完全回归到本源的时候,我要告诉哪些孩子,你喜欢的不等于你就适合读这个专业;我要告诫哪些家长,重要的是理性选择,认清和躲避那些玫瑰色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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