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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艳遇下龙湾

 谭天论道 2020-12-16

越南,2004年初春

    早上在Kim coffee 也就是Price Hotel的门口集合,大家一起去下龙湾。导游带着我们排成一队先步行一段路之后来到乘车地点,这里已有三辆大巴车停在这儿,比我们先来的老外都在车外等候。在这儿又遇到穿长城T恤衫的澳洲女孩,她也去,同行的还有同屋的荷兰小伙。上车之后,我在第一排坐,这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窗外景色的位置,旁边坐的是河内外语大学英文系的女生小阮,她与另一个男生阮文勇担任此次游览的导游。

    车行一半路程左右,在一个巴士驿站停车休息,像这样的驿站一般都附有购物中心和餐厅。游客可在此购买一些当地的特色产品,没有吃早餐的就可以在这儿填充一下自己的肚子,一会儿功夫,小小的停车场就停满了旅游车。展厅里有五、六个本地的女孩正在用纺线一针一针地编绘越南特色的“线画”,线画看起来是赏心悦目,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来绘画显然要辛苦许多。

    差不多12点的样子,我们乘坐的旅游巴士到达位于海防市的下龙湾码头。一下车就有人上来问我们要不要买明信片,Kim Coffee 安排的中餐地点就在离码头不远处的小山上。正在拾阶而上时,遇到两位同行的华人,一个是越籍的老冯,来自瑞士的叫黄福聿,他们的家乡都是越南西贡的,西贡现在叫胡志明市,但尽管这么多年了,好像还是没有多少越南人接受这个城市新的名称,老冯也是一口一个“西贡”,确实“西贡”这两个字承载了太多的历史记忆和个人情感,新的称呼人们可能觉得更多是随着北方的政治势力南迁过来的,而南越的人对北方的抵触还是可以从他们的言行中体味出来。

    我和老冯、福聿在同一桌吃饭,同座的还有两个日本来的女大学生及西班牙来的一对夫妇。老冯在西贡是开旅游车的,祖籍是广东的,席间他觉得自己是地主,一直热情地在给全桌人盛饭,弄的大家都不好意思了。老冯当时46岁,有一个男孩和女孩,他告诉我他母亲和两个兄弟在美国、还有两个在瑞士和香港,在西贡只剩下他们一家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和国外的母亲和兄弟们在一起生活,他说:“在西贡生活挺好的,到外面言语不通,不方便,还是自己家里好”。在美国的两个兄弟都参加过南越的军队,越南战争时老冯已有十几岁了,对那时发生的事情仍然记忆犹新,他说:“北越的人来了之后,对参加过南越军队的士兵倒是没有什么迫害,但如是军官,军阶越高那麻烦就越大”。

    下龙湾景区卖明信片的越女真是执着,你不买她会一直跟着你走,一张张向你展示下龙湾和河内、西贡等名胜古迹、风土人情的卡片,直到你抵挡不住这些美丽图片的诱惑,掏出越南盾或美金来买下为止。同在一起吃饭的两个日本女生因为是一日游,所以我和老冯他们登船出发时,她们还在等着另一条船。上船时工作人员用检票机在票上打一个洞,门票分外宾和本国人两种。


    受昨天冷空气的影响,今天的气温仍然有点偏低,船行海上时会觉得有些许的凉意,南方来的老冯却仍是短袖T恤,还说“不冷,不冷!”。同船约有40多个来自各个国家的老外,男女老少都有,船开不久,许多人都来到船舱顶部看海景。木帆船的顶部是一个大阳台,所有的中式躺椅都整齐地码放在一个角落里。老外们不会使中式的躺椅,当他们试图把这些椅子支起来时便显得热闹了,老外们换了很多方向,就是撑不起来。这边厢还是老冯有经验,当他支起他自己和我的躺椅后,便和船工们一起帮老外们支椅子,一会儿功夫就都支好了。福聿支好了椅子也不怎么坐,他喜欢坐在桅杆旁边的铁皮架上,然后在船上不停地变换不同的位置寻找最佳的观察和拍摄的视角。

                                              海上桂林——下龙湾

    海上时而有少数几只海鸥掠过,这是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游船向着下龙湾的深处驶去,对面不时驶过悬挂红帆和黄帆的船只,远处是翠绿突兀的群山,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海上看到红帆船。其实少时在家乡浙江临海的灵江江面上也见过不少帆船,那时我们在灵江游泳都喜欢攀援溯江而上的帆船,待船只驶出一段距离后再跳入江中漂游而下。在船顶大阳台的游客,或躺或坐或倚观看着这海上自然雕饰的美景,用相机和摄像机记录这难忘的时刻。素不相识的人很容易就攀谈起来,坐我旁边的美国小伙很快就和一位金发女郎聊上了,情侣们则慵懒地倚靠在一起,低声呓语着,有的则不时的kiss一下,下龙湾的海上旅行看起来真的是非常的罗曼蒂克。

    船行约莫2小时左右,便来到一处海岛上的洞穴停泊参观。小岛的码头是用木头修建成的栈桥连接起来的,通过栈桥到岛上之后,再沿着石阶走上去,洞穴口离海平面约有五六十米左右。进洞后发现此洞比较大的洞窟有三叠,最后到达的洞窟最大,有好几个电视台的演播室那么大。每个洞窟都可以看到形状各异、线条优美的钟乳石。同时下船的有好几拨不同旅行社组织的游客,导游每到一处都会用英文详细介绍景点的来龙去脉。让人颇感意外的是在此洞穴中居然也有中文的石刻“奇想天外”等字样,不知是哪个朝代的文人墨客在此地留下的墨宝。旁边的一些提醒游客不要踩踏钟乳石的小牌子也是分别用越文和繁体中文书写,却没有英文和其他文字,有趣的是有一处的中文还写了别字,“请勿踩踏乳石”写成了“请无踩踏乳石”。出了洞窟,站在小平台上,可俯瞰整个小岛港湾处停泊的游船以及不远处海中的几块大礁石,或者说是若干小山组成的壮丽景致。这幅天然去雕饰的“无敌海景图”吸引了众多的游客在这里驻足观看,拍照留念。

    游完洞穴之后,游船继续航行,我们的木帆船其实应该是渔船或小客轮改装成的,但是很舒服。途中可以看到有一些小船搭成的水上人家,不论多小的船只都有一面飘扬着的国旗,这些水上人家在此从事珍珠或水产养殖。下一个旅行社安排的节目是我喜欢的,下船游泳。在一小岛的岸边,还没等船停稳,已有两个小伙子下海了,他们在下龙湾的海里像鱼儿一样欢快地游着。当我确认船尾有可冲凉的淡水和海水的深度以后,便换好泳裤准备下水。老冯和福聿示意我把衣服放在对面的座位上以便他们看管,一个人旅行比较麻烦的是下海游泳时无人可以看管你的衣物等东西,在下龙湾还好有老冯等老华侨。后来在芽庄的海滩游泳时,我新买的一双拖鞋就让人在岸上给顺走了,这是后话。

    我从离海面约有两三层楼高的船顶头部朝下跳水入海,在这样一个高度跳水还是有一定刺激性的,因为问过船上的人这里的海水很深,所以比较放心大胆地跳。入水之后又以蛙泳、自由泳和蝶泳等泳姿交替在海水中畅游。虽然有冷空气,但水温并不低,跟在北京颐和园冬泳相比已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了。但这冷空气也使一些带了泳衣的游客不敢下水了,和我同住一个旅馆早我一天到下龙湾的北京游客李彦华便是其中之一。

    回船上之后,老冯和福聿正在买珍珠项链,福聿娶了一个瑞士籍的太太,这次他为太太选购了不少上等的珍珠项链、耳坠等。卖珍珠的是船长的妻子,名字叫清(音)。这些项链是我见过的品质最好的珍珠项链,也非常好看。清告诉我这是养了几年几年的珍珠,当时我没买,后来觉得有点可惜了,因为在河内和西贡这样的珍珠要卖很多钱,是船上价格的好几倍,而且品质、成色还远远不如船上的。“这些珍珠有的就是在下龙湾养殖的。”经过海上的珍珠养殖场时,老冯对我说。下龙湾的珍珠也是当地的一绝,湾区海域产出的珍珠无论从色泽、品相、圆润度等角度来说都是无与伦比的。瑞士的福聿到此地来除了一览下龙美景之外,他此行的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买到称心如意的珍珠项链,带回去给他的瑞士太太和家人们。他和老冯都讲越语,我看他们交易的时候也是温文尔雅,几乎也没有什么我们刻板印象中的讨价还价,清一直面带微笑,老冯、福聿亦如谦谦君子。

   
    时近黄昏,在夕阳的衬托下,下龙湾的美景渐入佳境,这时的海景变得愈发美丽了,“海上桂林”俨然是无数散落在海中的“天然盆景”镶嵌成的一个蔚蓝色海中的地球花园。我从船的顶部来到船首的位置。行船有时贴着海中石和海上养殖区,可以让大家近距离欣赏。我这才注意到船首部位其实是一个龙头,龙头的左边坐着两个欧美裔的女驴友,在这个位置看“海上盆景”似乎更清楚些,船舵旁的海水快速地向着两边分开,泛起连绵起伏的浪花。

    船到Cat Bay Island时,太阳已经下山了,我们看到了下龙湾整个完整的日落过程。船低Cat Bay 码头后,老冯他们因为和我不是一个旅行团的,所以大家分别乘上了自己所属旅行社的巴士去下榻的旅店,还有些人选择住在船上。在巴士车上,坐我旁边的美眉一眼便认出我是在船顶上跳下海游泳的泳者,“我也想游来着,但是今天的天气还是有点儿冷”。丽莎告诉我她也带着泳装,但犹豫半天也没敢下。丽莎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来自加拿大,大学毕业后去新西兰呆了一年,然后从那儿再到越南,一个人旅行也有四个星期了。在巴士上我们俩一直在聊天,到达旅店之后,导游阮文勇忙着给大家分配房间发钥匙,所有人安排完了之后,发现就只剩下我和丽莎了。“你愿意和他住在一起吗?我们只有一个房间了”。阮文勇问丽莎,“It’s ok !”丽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你呢?”阮文勇再问我,“好吧”,我回答。丽莎是一个气质不俗的女孩,来自枫叶之国的她有着很好的身材,一头金发披在肩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女性魅力。阮文勇的安排也并非完全无厘头,他是有看到去酒店路上我和丽莎聊的很好,所以才有此举。我们的房间在401,这是酒店顶层的一间可以看见整个Cat Bay港湾海景的房间,能与丽莎这样的女孩同居一室可能是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奢望,可那时我却有点担心我的英文,毕竟越南还只是我旅行的第三个国家,刚才在车上短时间的聊聊还可以,聊多了肯定够呛,遇到美女还是有点不自信。

    晚饭是7点钟,利用饭前半个小时的空隙,我沿着港湾的路蹓跶了一圈,回来正好大家都等着上菜吃饭了。晚餐还是挺丰盛的,但一天坐船劳累下来,大家都觉得有点饿了,菜一上来就被众老外们如行云流水般给下肚了,所以餐桌上的海鲜大餐似乎没有剩下多少,大家其实都还意犹未尽。回到房间,丽莎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找个酒吧去喝啤酒,我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就说好吧。我们刚走到一个路口,就碰到导游文勇和小阮,“你们准备去哪?”小阮问,“我们想找个酒吧去喝啤酒”,丽莎回答道,“就你们俩呀”,文勇问道,“你们跟我们一块儿去吗?”丽莎问他们,“不行,我们还有事儿”。丽莎和他们边聊边学了几句越南语,她好像学了不少越南话。

    “‘我爱你’在越文中怎么说?”丽莎问两个年轻的导游,“桶有吧”,文勇和小阮一遍遍地教丽莎。丽莎似乎挺有语言天赋,而且对越南的异域文化也颇感兴趣,小阮说她的越语发音特准。越文的“我爱你”写成中文就是“桶有吧”,而“你好”的发音跟中文西域的地名“新疆”比较接近,我也顺便学了这两句越语,丽莎还学了一些,其它的我记不住了。

    小渔村不大,但我俩对当地不熟,所以转了几个地方也没找到一家像样的酒吧。真是无巧不成书,经过一家饭店时,我又看见老冯他们了,而丽莎也在这儿发现她在船上认识的一个朋友。进去之后,丽莎坐在另外一间屋子她朋友的餐桌前,而我则和老冯他们聊了起来。和老冯同桌的是三个德国人,福聿会讲德语,所以和他们用德语交流,我和老冯用汉语交谈。老冯这桌儿吃的比较快,完了之后他和福聿邀请我去一个海上餐厅再吃点海鲜。我去叫丽莎,但她说要再等一下,而老冯他们已经出饭馆向外走了。考虑到和老冯他们在一起没有语言上的障碍,我于是便和丽莎说那我们先走了,等会儿回来再见面。我以为老冯他们不会走太远,“海上餐厅”其实就是夜幕中停泊在海港里星星点点的那些渔船,去船上还要搭乘小船过渡过去,我们在渡口等了一会儿就有一个渔家女孩摇着小船将我们送到一条大一些的船上,这里的海上餐厅有五六张桌子可同时供30人左右进餐。所有的海鲜都还是在海里现捞的,船边的四个网箱各有一两张方桌那么大,游客可以从中捞起自己喜欢的海蟹、海虾、海鱼等鲜美的海鲜。

    品尝过下龙湾的海鲜之后,我们又由渔家姑娘划着小船送回岸上,和老冯、福聿道别后回到房间,已经是晚上12点多了。丽莎早就回来了,在房间里做瑜伽。我因为和老冯他们喝了点酒,晕乎乎的,所以冲了个澡就睡了。丽莎在床上做瑜伽的动作还挺专业的,她能把自己倒立在墙上很长时间,因为只穿着短裤,所以我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一扭头就可以看见她白白的大腿。丽莎一边练一边还和我说说话,我们都有点可惜没和对方一起去喝啤酒,她埋怨我走的时候没等她一会儿,我是想可能就在附近,到时再来叫她也还来得及,没想海上餐厅还真的是在海上。我问丽萨是否还记得今天学的几句越南话?丽莎很快就复述了一遍,而且她还能用很多国家的语言说一些常用的词汇,以“I love you”为例,那晚她以“桶有吧”开始,接着用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毛利语等语言交替说了一遍。丽莎喜欢学习不同地域的语言和文化,这可以带给她跨文化的不同体验。我是属于喝了酒就想睡觉那种,所以躺下没多久就睡了,临睡前在我眼前出现的都是丽莎做瑜伽时各种动姿的腿部形状。


    早上起来,从窗户望出去,Cat Bay港湾清晨的海景尽收眼底。早上集合的时候,丽莎试着用昨天学的越语和两个导游问好,阮文勇笑容可掬地朝我和丽莎挤眉弄眼,一个劲儿地问我:“昨晚有没有什么故事?”。是呀,我和丽莎在街上找酒吧的时候就遇到了他和他的女同伴了。所以在他看来,你们两个一起泡酒吧、又孤男寡女合居一室应该会发生点什么故事吧,当我告诉他什么也没发生时,他还有点儿不相信。我和丽莎吃完饭后就要告别了,丽莎订的是三天的旅程,我订的是两天的,三天旅程的话今天的计划是要去徒步爬山,两天的上午就要往回返了。其实我也可以临时改变计划再加一天,但不知为何我没有这么做,丽莎可能有些不快,我走了晚上她又得和另外的人拼一个房间了。

                                                   初稿于2004年,修订于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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