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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度•影评|且行且珍惜——《人生遥控器》

 向度文化 2020-12-17

且行且珍惜——《人生遥控器》

作者:浅蓝


  时间一边给予,一边掠夺。长大,就失去了童真。恋爱,就失去了平静的内心。结婚,就失去了单身的自由。工作,就掉进了各种制度的网罾。我们殚精竭虑,不断追求,可目的是什么呢?任何一个达到的目标,最终都不过是接下来所要完成过程的一个组成部分。向死而生,所有人都在趋向死亡的路途中跋涉。结局既不能成为生命的目的,那从某种意义上讲,过程即目的。我们要学会看重过程,体会和享受过程,就象面对一株开花的树,欣赏花朵次递盛开一直到零落成泥的全部诗意的过程,而不能略过一切,只以催熟之心焦急地关注果实一样。

  身为建筑设计师的迈克尔·纽曼是位事业小成家庭美满的中年男人,他有一个漂亮贤惠的老婆和两个可爱的孩子,本已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却并不因此满足。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欲壑难填,好听点有时也叫有理想求上进。迈克尔每天为工作打拚,为他上司许下的升职诱惑而疲于奔命,他象一部工作机器,上班工作回家还要把工作,为此熬至深夜。可以因此忽视父母,忘记对妻子儿女的关怀,拒绝锻练身体,吃节省时间却没有营养价值的快餐等。

  某天,迈克尔找不到家里的电视遥控器,便到附近电器商店买,老板莫蒂给他一个“可以控制很多事情”的全功能遥控器。迈克尔回家后才发现,莫蒂推荐的遥控器竟然有着更多神奇的功能,不但可以控制诸多家用电器,甚至连时间也可任其掌控。利用这个遥控器,他可以随意把自己的时间“快进”“回放”甚至“停止”,这样以来,凡是困扰他的事件,比如塞车、感冒、争吵,比如与家人团聚进餐,与妻子嬉戏作爱的过程等等,凡是他愿意的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按一下“快进”键,把过程给省略掉,这样,他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用于工作。

  正当其得意地享受便利之际,却发现失控了。那遥控器原本有记忆功能,每当他经常跳过的生活内容重新出现,不容迈克尔决定,遥控器自动就替他快进跳过。这样一来,他的人生进程便大大简化,也错过了生命中许多重要的东西。虽然,得到了他一直追求的事业成功,升职,升职,再升职,却失去许多更宝贵的东西,比如青春年华,健康和活力,亲人的爱,孩子们幼苗拔节般的成长过程。

  最后,病入膏盲之时,才知道那位送给他遥控器的人是死神,迈克尔愧之不及,一次次把遥控器“回放”,当那些旧日错过的时光浮现眼前时,禁不住愧恨交加。

  电影毕竟是电影。观众们唏嘘落泪时,导演蓦然镜头切换,年轻的迈克尔从床上悠悠醒转翻身坐起,原来,以上关于“万能遥控器”的情节,不过是美国版的“黄粱一梦”,观众禁不住会轻松地笑了起来。有了那场经历,能重新来过,多么好。

  阿尔卑斯山谷有一条汽车路,两旁景物极美,路上插着一个标语牌劝告游人说:“慢慢走,欣赏啊!”许多人在这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世界过活,匆匆忙忙地急驰而过,无暇回首流连风景,于是这丰富华丽的世界便成了一个无生趣的囚牢。这是一件多么可惋惜的事。 

  现今生活节奏已经很快,可常常我们犹自嫌慢,不知不觉中,焦燥的心态控制了曾经安然恬淡的内心,一天到晚皱着眉头脚步匆匆,不知道错过了多少沿途的风景,忽视了多少本该慢慢享受和体会的人类情感。多久没有跟父母贴心地交谈过了?多久没有在意过爱人的一颦一笑了?多久没有给孩子讲一个故事了?当爱成了一种习惯,我们会安之若素视若等闲之物地接受,而却忘了回报,并会为自已的淡漠寻找种种理由。当然,同迈克尔一样,挣钱养家是我们最冠冕堂皇和心安理得的借口。也许是忘了,父母正慢慢老去,必将在一个料不到的时刻离开你。妻子呢,缘份这东西,永远不是一件低损耗的固定资产。至于孩子,他们的成长如果缺失了你的认真参与,那些美妙的时光,便也永远的错过了,你疏于浇灌的收获,必不会是满意的结果,就象影片中的迈克尔,面对自已打扮得性感妖艳将要奔赴约会的女儿,突然感到深深失落,无能为力一样。

  现在的时间似乎就是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流失的飞快,似乎造物者的手中真掌握着一个“万能遥控器”般的。其实,时间的速度是恒定的,变化的只是我们的心情。诱惑太多,令人沉迷的事情太多,反而失去了从容享受平凡乐趣的心境,只看到钟表在一圈圈地转,抬眼望望天,欣赏一下风景的机会都没有。或者说,是我们越来越功利了,不喜欢也没有耐心守候过程,害怕等待,从食品到爱情,都向快餐式发展,就仿佛一个无形的遥控器在拨转着我们的心。

  罗素说:人们平常说的生存斗争,实际上是追求成功的斗争。他们在斗争中感到恐惧的,并不是第二天早晨能不能吃到早饭,而是他们将不能胜过自已的邻居。

  影片中的迈克尔正是这样,他是一个中产阶级,邻居是个富人,他因而总是渴望自已有更高的职位为他带来更高的收入,因而,他可以把跟妻子一起度过欢乐假期的计划一再地取消,他忘了,挣钱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一些本来容易达到的简单的快乐吗?是的,往往最持久,最浪漫,最难忘,能给人以最大满足的快乐,都是最本性,最简单,最容易达到也最容易被忽视的。

  由此,我又想起马克思的异化劳动与人的异化之说。这种像迈克尔一样为了工作而工作,把自已搞得焦头烂额全然失去了享受乐趣的工作过程,就是一种异化劳动。加速发展的现代工业社会中,人也被异化了,他成了物质奴隶,作为人的本身的快乐反而成了失去欣赏之心的非正常的东西。马尔库塞认为可以通过艺术来拯救异化,我觉得,对于生活中的普通人来讲,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份心情,和对生命意义的顿悟,我们只要懂得珍惜。

  慢慢走,欣赏啊。欣赏所有的美景和爱,让生活更有趣,让亲人更幸福,让每一天更美好。

  影片末尾,迈克尔翻身从床上坐起,正是一梦点醒痴人。他欣喜若狂,急不可待地先是飞奔到父母的住所,去拥抱睡梦中的父母,表达自已对生养之恩的感谢。然后又回家,唤醒妻儿,宣布,他要停止工作一年,跟她去渡假。

  原来,快乐来的就这么容易。原来,有时候,生活中的所有矛盾和借口,不过是我们不愿解决和面对,不过只是决定于我们的心情和思考方式,如果你想改变,就这么简单。

  迈克尔是幸福的,让身为观众的我们,在为他伤感叹息之余,也为突入其来的完美结局而欣喜不已。电影可以重演,但我们自己的人生呢?失去了的,哪里有机会重新来过?

海子在诗中写道:“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寄寓明天是容易蹉跎的。为什么要从明天起呢,从今天就开始吧,从现在就开始吧,用安静的心,审视生活,珍惜所有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明天,谁知道会不会晚。慢慢走,欣赏啊。且行且珍惜,把握现在,其实就是把握明天。


作者简介:

浅蓝,女,原名李群娟。诗人,作家。高中教师,郑州大学美学专业硕士。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洛阳文学院第二届签约作家。已出版散文集《细雨湿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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