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些天女儿和外孙来家里看望我们，聊天当中女儿问我：“妈，您有好几个金戒指怎么从来不见您戴啊？”我告诉她，自己退休在家，每天都要做不少家务活，不想戴着戒指干活儿，主要是觉得不方便，另外也怕弄脏了不好清洗。 女儿赶快说：“没关系的，您戴上挺漂亮的，光收着不戴有啥意义。”仔细想想也是，于是我就从抽屉里面翻出来几样金首饰，包括一条金项链和几枚金戒指。其中有一个最不显眼的光面活口圈型戒指，引起了外孙的好奇。他问我说，这个戒指挺有年代感的，姥姥您啥时候买的？外孙的提问使我陷入对那个商品普遍匮乏年代苦中有乐的回忆。我告诉外孙，自己虽然不太喜欢戴首饰，可是也会经常拿出来看看，所以每一件首饰的来历我都是记忆犹新。 这个戒指还是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大概是1985年左右，有一天，孩子的叔叔来家里串门聊天。他那时还是个刚30出头的瘦高小伙子，喜欢交往是个热心又健谈的人。所以每次他来家里话题自然会很多，大人和孩子们都很喜欢听他侃侃而谈，讲一些单位里和社会上有趣的见闻。其中说到他在首饰厂上班平常工作挺忙的，他们单位总有外贸的订单，所以经常会有欧美的外国朋友来参观，这些外宾非常喜欢我们国家的工艺美术品，如用花丝、珐琅之类工艺做的首饰，在他们那里都很受欢迎。听着他兴致勃勃、滔滔不绝的聊天，我也跟着津津有味地沉浸在他的叙述中。突然他话音一顿，好像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语速也慢了下来。他说：“嫂子，您想不想买个金戒指，大概每克80元，因为我在首饰厂工作的关系才有这个机会，要不然很难买到。”我一听，内心立刻兴奋起来，可是转念一想到为此要花费的金额，又使我瞬间犹豫了起来。如果买个5克左右的金饰，也要400元呢，相当于我快半年的工资了。我当时本来想着算了，可耳边总回绕着一个声音——假如没有这层亲戚关系还真是没有这个机会啊。就这样最后我还是狠狠心决定把这个金戒指买下来。 对于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太理解为啥买个戒指还要掂量半天，可当初那个时候家家户户工资水平都不高，所以生活真是并不富裕。那个时候我也就40来岁，还在工厂里上班，两个孩子刚刚上中学，家里日常开销比较大，我每个月的工资大约70多元，所以每个月都是所剩不多。正赶上还是计划经济年代市场上物资不够丰富，生活中买什么都需要票证，买粮食需要粮票，买电视也是需要有票，总之市面上什么都不好买到，就更不用说金首饰了，从来都没有那个奢望。那个年代大家经济水平都差不多，大部分的家庭都没有什么结余，所以周围的人也很少能看见戴金首饰的，即使有的人经济状况好一些，他们即便手里有钱也不容易买得到，因为百货商场里陈列的商品本身就很单调，根本看不到这些东西。那时候人们的穿着打扮还处于普遍款式比较单一、颜色比较单调的阶段呢。 终于等到小叔子把这个5克的纯金活口光面戒指送到了我手上，当时的戒指基本都是这个款式，也没有太多的挑选余地，于是欣赏一番之后就把它放抽屉里收藏起来了。直到后来，慢慢发现周围有同事上班开始戴金戒指了，于是我也拿出来并模仿她们在戒指底部小心翼翼地缠上红色丝线以防止刮蹭和脱落，然后才美美地戴着上班去了，那时候戴个金首饰上班会迎来好多羡慕的眼神呢。 再到后来退休以后，女儿们也都把金戒指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款式更新颖更精美，还有镶嵌蓝色宝石的，虽然各个都比这个漂亮，可是我依然很珍惜这枚“老”戒指，它是我给自己买的第一件首饰，尤其在当时还是属于早早就赶时髦引领潮流的，现在虽然不再戴它了，可是没事儿经常拿出来仔细地看看，不再是欣赏而是一种回忆，每次看到它都能够回想起好多过去那个年代的生活状态，就仿佛刚刚发生一样都历历在目。现在孩子的叔叔已经故去十多年了，可是他当时聊天兴奋得眉飞色舞的样子，以及点滴往事又会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真的可以说每一样东西都有一个不一样的故事，时间越久远似乎越有说不完的话题、讲不完的故事。 （作者: 陈宇辉／口述 本报记者 何思璞／整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