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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猴子第一次见菩提老祖，还是个单纯的少年。 师傅问，你姓什么？ 猴子回答说，我无性。人若骂我我也不恼，若打我我也不嗔，只是陪个礼儿就罢了，一生无性。 人畜无害的天真儿童，蠢萌蠢萌。师傅哈哈大笑，后脑勺上啪啪打了三记。 半夜三更，月光如水。 师傅和颜悦色，谆谆教诲。徒儿如饥似渴，喜得抓耳捞腮。老鸹闭上嘴，不忍心打扰这一对师徒。 少年性子浮夸，喜欢炫耀。有人开始挑逗猴子，师傅都教了你哪些本领？ 猴子眉开眼笑的说，不瞒众位兄长，师傅教的，我全学会了。大家起哄，试演给我们看看吧？ 猴子的骨头轻了，跳到场地当中，念动口诀，变了一颗矫捷苍劲的青松。 众人齐声叫好，鼓掌夸道，好猴子，好神通。 叫喊声惊动了菩提老祖，老祖没有发作，只是淡淡的说，你可以走了。 临走前，说道，你这去，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 后来学了本领回花果山，缠着龙王要宝贝。拿了大禹的定海神针，还要再讨一副披挂。 左一句常言道如何如何，右一句要不我在你龙宫里耍耍本领。 龙王是打不过也说不过。只得奉上藕丝步云履、锁子黄金甲、凤翅紫金冠。 一个贱兮兮的少年，嘴碎话痨。 金箍棒打服了四海千山，搅乱了阎罗宝殿。官封弼马温，不从。 自封了齐天大圣，天庭讨伐，那就来打过。踏碎凌霄宝殿，大闹九霄云宫。 心中燃着怒火，眼中闪着寒光。潇洒不羁，肆意妄为，了无牵挂。 脸上写满了不服不服不服。 然后是被压五行山五百年。 食铁充饥，饮铜解渴。只是方寸之地，头可以转动，身子不得自由。 菩萨指了条生路，拜取经人为师，戴上金箍，收起野性。 一路向西。 见多了魑魅魍魉，看惯了世态炎凉。 无屏障的孤魂野鬼一棒打死，有后台的妖魔鬼怪手下留情。 去西天是漫长的旅程，猴子头上戴着紧箍咒，被唐僧呼来喝去。 稍有不如意，长老便大念口诀，动不动就很没有面子地被赶走。 十万八千里的猜忌，猴子受够了。 师徒四人各自肚肠，貌合神离。你有你的罪孽要赎，我有我的功名要立。踉踉跄跄，百转千回，终到了西天大雷音寺。 齐天大圣成了斗战神佛，去了头箍，还了自由。 这一趟旅程下来，谁也不爱谁。其实不爱是挺好的，那就以后再也不要相见了。 终于结束了，再也不用貌合神离，虚与委蛇。四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相视而笑，谁也不说破。 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 踏入佛门，再无回头之路。那个自由自在的猴子，再也不存在了，那些热爱的一切，再也没有了。 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 一腔热血的大圣，最终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斗战神佛。不敢见师傅，没脸见师傅，猴子的生死早已与他无关。 哎，猴子! 你这一生只敬一人，只跪一师。 02 公叔痤快要病死了，魏王去见他最后一面。 老丞相拉着魏王的手，老泪纵横。 大王啊，老臣要走了，临终前给你推荐个人才吧，我的中庶子商鞅。 魏王哈哈大笑，老相国，今天药吃了么，没由来的说什么胡话？ 如果大王不重用商鞅，我请大王马上杀了他！ 魏王说，嗯嗯，知道了，天不早了，我要回宫了。起身走了。 公叔痤叫来商鞅，长长地一声叹息。 我向魏王举荐你，他不听，我不得不劝他杀了你，你快逃吧。 商鞅摸了摸嘴上两撇胡子，微笑着说，没事的，魏王既不听你用我之言，又何能听你杀我之言？ 公叔痤昏花的老眼死死盯住商鞅，很快明白了其中道理。 商鞅说，我却是真的要走了，特来向公叔大人辞行。 你要去哪里？ 一路向西，去秦国。 秦国栎阳，秦孝公面试商鞅。 第一次面试，商鞅说，王道治国好，我王应该以德服人。秦孝公听着听着，很快睡着了。 第二次面试，商鞅又说，不如学道家治国，无为而治。秦孝公听了一半，拂袖而去。 第三次面试时，商鞅终于掏出了《治秦九策》，说法家治国，要了解一下么。 一下子戳到了孝公的痒痒肉。 两人越谈越投机，一直从黄昏聊到了拂晓，又从拂晓聊到了黄昏，聊了三天三夜。 孝公深情地望着商鞅，你放手去做吧，我一定是最坚强的后盾。两人许下了一生互不相负的诺言。 朝堂上，商鞅和群臣开展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秦国为什么要变法？ 不变有什么坏处？ 变了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要商鞅来主持？ 商鞅的策略先进性在哪里？ 商鞅侃侃而谈，旁征博引，将公孙贾、西弧、杜挚、甘龙等秦国老臣一个个辩得哑口无言。 孝公看着商鞅手足生辉，大气磅薄，白衣似雪，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不由得看痴了。 辕门立信，商鞅开始了轰轰烈烈地变法。一系列法令效果立竿见影，秦国一片生机。 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 利益受损的贵族们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穿小鞋，使绊子，告黑状比比皆是。 秦王对商鞅说，有我在，你别怕，尽管放手干。 渭水河边砍了几百个人头，民间不敢再违抗新法。 太子犯法，割了太傅的鼻子，庙堂鸦雀无声。 很多人哭着跑去找秦王，秦王说，啊，有事么，有事去找左庶长吧。 秦国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打得魏国满地找牙。 秦王扬眉吐气，祭告天地祖先，高呼，天赐我商君。 君臣二人幸福地生活了很多年。终于有一天，孝公病倒了。 临终时紧紧握着商鞅的手，我的江山传给你吧。商鞅跪倒在地，恸哭流涕，抵死不受。 太子继位，是为秦惠王，以谋逆大罪捕拿商鞅，车裂之。 商鞅行刑时，天降大雪。商鞅最后深吸一口冬天的空气，清洌甘甜。 回头看着渭水河边依旧翠绿的松树，眼前浮现出孝公的音容笑貌。 嗯，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公如青山，鞅如松柏。 誓言犹在耳边。 03 我只臣服于内心认可的那个人。 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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