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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韵

 CITSLINC66 2020-12-20

        淡淡的天空,飘落着零星如棉絮一般的云朵,驱走了覆盖沉压头顶上的阴霾,迎来了久违的一片蓝天。山鸟叽叽喳喳地争相呢喃着,表达对晨早到来的欢迎;秋虫顶着晨露,在青山绿水的草丛中,在绿叶的银杏树下,在一片片湿意略凉的青苔间……也毫不示弱,唧唧吱吱地叫着喊着,赶走了夏的严酷,终于喊来了对清凉的渴盼。  

    江南的秋色显得更加风轻云淡,望着玄武湖,净如一面镜子,反衬着蓝天;山,犹如静浮在湖面的一叶扁舟。而置身在山顶的僧人,更如一舟蓑笠翁的一介渔夫。风微微地吹拂着袈裟,如仙如圣地穿过林间小道。阳光洒满了金色的温柔,吹动了一丝丝的凉意,满载着梦想与收获的喜悦,向人们走来,轻轻地吻着你、拥抱着你一起踏进这金秋季节,迎接着这个不平凡的年代。

记得,小时候的我,在这个季节里,早早地就爬起来。揉揉两只小眼,套上厚厚的左补丁右补丁、前一个洞后一个洞的夹袄,拿着小扒锄,挎着小篓箕。趁着还未升起的阳光,一头钻进黎明前的黑暗。不一会儿,凉意袭人,身体突然颤抖一下,而后边走边不停地搓着两只小手,还一边夹着小扒锄,一边挎着篓箕,东张西望地摸索着寻找活的希望。等到天亮,阳光照耀的时刻,我已挎着小篓箕,里面装满了白芋,用白芋叶覆盖着,嘴里还啃着白芋,嘴角处还不停流着白芋浆。就这样一面啃着,一面挎着篓箕,加快速度往前走。小小个头的我,那时候也就十岁左右,心里充满着不被抓到又能偷到的一种对“收获”的快感,到了家,父母心惊胆颤地接过篓箕,母亲心有余悸地说:“孩子,我们又能活着了!”想想那时候的社会主义,那时候的三面红旗、那时的大跃进,能活着,能够活着就是一种制度的无上优越……对于那些死去的——饿死的、打死的、被逼死的千万知识分子来说,我们能够活着就已经十分地幸运了。但从佛教的思想来说,他们虽然死了,但他们死得早也是一种优越,因为他们不再经受这人世间非人的磨难了。可我们还得活受——活着继续经受人类的变迁,人生的风雨历程。

小时候,在课堂上总是歌颂秋天,深秋是收获的季节,金色的季节,可母亲总担心秋天的来临,母亲对着落叶说:“冬天又要来了,一家怎么过呀?”母亲总跟我说:“孩子,秋天是杀人的季节!”那时候在秋的季节里,还能捡一把、偷一把地活着,怎么就是杀人的季节呢?总是不能理解母亲的这番话。

后来慢慢明白了,对于普通的人来说,秋天已到,大地将失去生机,万物枯竭,百草不生,人们不是饿死、就是冻死的居多,所以母亲一到秋天,就说“乌鸦一叫,全家惊!”读了欧阳修的《秋声赋》之后,才知道秋天是肃杀的季节,秋天是问斩的季节,但对于大丈夫之人来说,也更是悲秋的季节……

如今站在山顶上,向东注视着若隐若现的紫金山,望着人类命运共同体,面对着全世界共同的敌人——新冠病毒,念着“闭口真言”,吃得饱、睡得着,再也不去为“偷”发愁了,穿着袈裟,光着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像猪一样地生存,自由地对自己说:“活着真好!……”

闻着迎秋的桂花香,逮一个入秋的蚂蚱,听着秋进的蝉鸣,等待着冬天的到来!

2020年9月4日写于南京玄奘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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