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7 章雪莲草草地埋了丈夫南害娃，心里一下宽敞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人，猛然间获得了自由，心里特别轻松。 天渐渐地热起来，冬衣穿在身上已经有些不合时宜。雪莲想去县城一趟，给自己买身衣服，给孩子买身衣服。卖鸡蛋攒下的钱有100多块呢！雪莲不想亏待自己。毕竟，自己还年轻，虚岁才19岁。雪莲把孩子抱到娘家，让妹妹茶卡帮忙照看，自己搭上车，进了城。 雪莲这是第三次进城。第一次，那还是没有结婚的时候。雪莲跟着父亲王一东一起来县城拉货。雪莲坐在父亲的板车儿上，让红枣马拉着，进了城。父亲在县城给她买了一根冰棍，二根麻花。冰棍特凉。三伏天，能吃到甜甜的冰棍，雪莲特别高兴。她吃一口，让父亲吃一口。麻花粗粗的，又甜又脆。这次，县城给雪莲留下的印象是麻花加冰棍。 第二次是跟南害娃一起来县城看病。南害娃的头上、身上、脚上，都出满了水痘，流着脓。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的，可以说是从头顶坏到了脚后根儿。县医院不敢进，找中医院。一位老中医给他开了六大包药，让他回家煮水洗。雪莲回来后，每天都要给南害娃熬洗澡水。浓浓的药味飘荡在屋里，难闻。这一次，县城留给雪莲的印象是浓浓的药味。 现在，雪莲解放了。雪莲用自己挣的钱逛县城，味道明显不一样。 下了车，雪莲沿着解放路往北，是大十字。大十字的西南角，是县一所，西北角是商场。东北角是新华书店，东南角是戏院。雪莲站在大十字，辨了辨方向。听人说，县城建了一条新街，叫集贸市场。里面的衣服又多、又便宜。雪莲从大十字往东走，到了人民路东段，便看到集贸市场了。 集贸市场的街上全部是用铁架搭起的棚，棚上覆盖着绿色的塑料瓦。雪莲进了集贸市场，给自己买了一条裤子，一件浅蓝色上衣。又买了一套小孩的童装，总共花了47元钱。 有卖电子表的，5元钱一块，又准又清楚。雪莲买了两块电子表，打算给茶卡一块，自己戴一块。有块表，过日子便有了时间，心里便有了谱。不像往日，看日头吃饭。遇到阴天，中午饭不知道啥时间吃。雪莲买好东西，在地摊上吃了碗凉皮，便往汽车站赶。 雪莲来到汽运公司，买了票，坐在侯车室里等。淅川有两个车站，一个是汽运公司，一个是运输公司。两站的喇叭对着喊。雪莲忽然听到，车站广播里在寻找自己的父亲王一东。雪莲以为听错了，便坐下，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一位来自青海循化撒拉的人，寻找在青海支过边的王一东。王一东或其亲人、邻居听到广播后，请与广播室联系。” 雪莲想：这不正是找自己的父亲吗？父亲、母亲都支过边，母亲说，俺生在循化撒拉，所以叫雪莲。也许，是父亲的队友在寻父亲呢！ 雪莲走进播音室，那位大眼睛的女孩看了看雪莲，用手指了指椅子。雪莲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女孩关了扩音器，问：“同志，你有啥事？” “你们要找的王一东是俺父亲！” “真的？” “这事能有假？俺叫雪莲，俺父母亲都去青海支过边。俺就是在青海循化撒拉的羊圈山生的！” “那位寻找你父亲的人明天还来，你把你的地址留下，我让他去找你！” “俺是南湾公社南家湾大队的。俺父亲就住在村口，去一问便知道！” 女孩把雪莲说的地址记在了本子上，拉着雪莲的手，说：“谢谢你！” 雪莲从播音室出来，发往南湾的客车已经进了站。雪莲提着衣服，急匆匆地上了车。 客车上了路。沙石路坑坑洼洼的。颠人。车上的人们，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闲聊。雪莲坐客车的机会少，她把脸贴在窗子的玻璃上，看窗外的风景。山上的树吐了芽，绿得逼人的眼。路旁的电线杆像得了宝似的，快速地向后退。路上有一只野兔，受到惊吓，倏地蹿进了树丛里了。雪莲很兴奋。她真想站起来，唱一首歌！ 雪莲的身后，坐着雪山。雪山的年龄跟雪莲一般大。他穿着一身褪了色的军装，眼睛也盯着车外。他没有心思看风景。他在想：到了南湾派出所，能否查出父亲王一东的下落？ 客车开始上山了。这个山，叫雷峰垭。坡陡，山高。客车喘着粗气，艰难地往上爬。这时，坐在前面的两个年轻人站了起来，掏出了明晃晃的刀子，大声道：“都把钱掏出来，否则，老子放你们的血！” 遇到劫匪了。车上的人恐慌起来。小孩们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子，吓得大哭。 车上的人开始掏钱，一个一个的。一名匪徒到了雪莲的跟前，瞪着眼，恶狠狠地说：“把钱掏出来！” “俺没钱！” “没钱？不想活了是不是？快掏！” “没钱就是没钱！” 匪徒生了气，便把手伸进了雪莲的上衣口袋。雪莲的上衣口袋里装着50多元钱。这些钱是雪莲从鸡屁股里一个一个扣出来的，白白地被匪徒抢去，她不甘心。她双手捂住了口袋。 匪徒见状，便大叫道：“看来，你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臭婊子。老子今天非放你的血不可！” 匪徒举起刀，向雪莲砍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雪山突然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刀柄，用力一扭，匪徒的手便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匪徒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后脑勺又重重地挨了一拳，“扑嗵”一声，扒在了座位的靠背上。 前面那位匪徒正在埋头抢钱，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发生的一切。 雪山双手攥着客车上面的吊杠，身子向上一纵，两脚奋力向前踢去。那匪徒被踢了个猪啃泥，趴到了汽车的底板上，刀甩出了老远。雪山跃过去，一脚踏到那匪徒的背上，把他的双手扭了过来。众人见两个匪徒都被打趴下了，便站起来，帮雪山。售票员从驾驶室里拿出绳子，把两个匪徒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匪徒被上了捆绳，嘴还很硬。他对着雪山大声道：“从哪儿蹿出来的臭小子，敢砸老子的饭碗？你快把老子放了，要不然，等老子出来，非把你的头割下来做夜壶！” 雪山笑道：“行啊，俺等着你！俺16岁就空手打死了金钱豹，你先想想，你恶得过豹子吗？” 匪徒不说话了。他小看了这个大男孩。今天，算是遇到高人了。 客车直接开进了南湾派出所，众人把两个匪徒，连同两把长刀，一同交给了民警。民警做了笔录，客车开走了。众人与雪山挥手告了别。 雪山向派出所的民警诉说了自己的情况。民警们很乐意帮忙。他们说：“像你这样有情有义见义勇为的好青年，我们一定全力帮助你。只要你的父亲在我们南湾公社，就一定能找到！” 查户籍的结果令雪山失望。南湾公社根本就没有王一东这个名字。一位姓王的干警说：“你把我们所的电话号码记下来，明天你打个电话过来。俺们公社有许多返迁户，返迁户没有户口，户籍册上查不出，俺们再帮你询问询问！” 雪山记下号码，与派出所的民警们告了别，搭上了返回县城的客车。 雪山回到了淅川汽车站，播音室的大眼睛姑娘兴奋地说：“俺找到了，俺找到王一东了！” 雪山很高兴，忙问：“王一东在哪儿？” “在南湾公社南家湾大队。是一位叫雪莲的姑娘告诉俺的！” “雪莲？”雪山想起来了，母亲告诉过他，在羊圈山，他有一位姐姐，叫雪莲。雪山兴奋地握住了姑娘的手，道：“就是这个王一东，就是这个王一东，大姐，俺谢谢你啦！” 雪山的手很重，把姑娘的手握疼了。 她道：“你轻点，把俺手握疼了呢！” 雪山松开手道：“对不起，姐姐，俺要立即把这个好消息打电话告诉俺妈，俺真是太高兴了！” 两个人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久久没有褪去。（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通联：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人民路县委大院一号楼3楼县文联 田野（收） 邮编：474450 电话：13569243979 0377—69229155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