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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人记忆中的老县城杨泗爷庙(淅川文化探索之九十二)

 田野文学馆 2020-12-22

     全景玉,男,58岁。在淅川县老城街开一理发店。他,白发,平头,擅长修面。一把剃头刀,在人的脸上、耳上滑过,轻飘飘,麻酥酥,特惬意。       

  我是地地道道的老县城人,祖宗八辈都住在城里。自小在老县城跟师傅学手艺,剪、刮、吹、掏、按,样样精通。要说记忆最深的,莫过于老城西门外的杨泗爷庙。

  老县城位于丹江北岸,有3个大型码头。其中,西关码头最大。旧时,旱路交通不便。县太爷下乡,要骑马、坐轿。民团司令陈重华有一辆汽车,烧柴,但跑不了多远,便没了路。水路是重要的运输方式。西关码头,千帆如林,百艇接樯,货物堆如山。货从西城门进城,所以县城的西大街最为繁华。杨泗爷是专管水路的神,建在西城门外,濒临西关码头。船要离岸远航,船家必到杨泗爷庙祭拜,求神灵保佑一路平安。因此,杨泗爷庙一年四季,烟雾缭绕,香火不断。

  杨泗爷庙,建于明朝,与老县城同龄,有500多年的历史。门前用大小相等、形状相同的鹅卵石铺地,旁边建有平浪宫。大殿供奉有杨泗爷塑像。房屋虽然只有一层,但做工精致,古朴美观。大殿的廊柱是用二根圆木做成,有一抱(淅川口语,指柱围,约五尺) 粗。用土漆漆成,不怕水浸,不怕日晒。廊柱的基石形若乌龟,故有“二龟抬一庙”之说。每根檀条都雕有龙样图案,或腾云驾雾,或水中嬉戏,千态万状,惟妙惟肖。大殿正梁,刻有“风平浪静”四个镏金大字。屋顶用琉璃瓦覆盖,左右有风火墙。整个建筑飞檐展翅,雄伟壮观。

  旧社会,船家的生活,并不像人们想像的碧水白帆,逍遥自在。杨泗爷也保佑不了船民们的安全。广大船民是踏着浪尖混饭吃。盛夏,船工们头顶烈日,光着臂膀,在滚烫烫的沙洲上爬行拉纤,汗水不断流。严冬,船工们身披麻片,赤着双脚,破冰扒洪(疏通河心石沙),皮肉冻裂。同时,还要面临河道把头们的巧取豪夺。淅川县城有两个河道把头,一个叫郭老婆(江湖浑号),一个叫马洪太。他们在县城设立十余个水夫店,船工们靠岸,必须到“水夫店”吃住。住店钱、伙食钱、茶水钱除外,还得每月从船工的工资中提取 15%,不交者得立即解雇。若有对河道把头不满,就有被“下锚” (即夜间将人捆绑起来,坠入河底,无查对)的危险。当时,淅川流传着这么一首歌谣:“船家胸口三把刀:河霸、土匪和暗礁。船家面前三条路:挨饿、淹死、坐监牢。”这歌谣,形象地刻画了船家的生活。

  解放后,政府重视公路建设。淅川县境内,公路四通八达,方便快捷。水路交通慢慢衰退,加之丹江河道淤积,帆船逐渐减少,最后终于消失。没有了帆船高桅,杨泗爷庙的香火也断了。破“四旧”、立“四新”运动时,西关民兵营砸了杨泗爷的雕像。

1971年,丹江大坝建成蓄水,杨泗爷庙也被迫扒掉。现在,丹江水位一涨,杨泗爷庙的原址被水淹没,到处是碧水蓝天、白鹭展翅的美丽图画。湖面上行驶的是船艇,不再有白帆高桅,纤夫拉纤。船家不供杨泗爷,马达一开,照样一泻千里,真正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听说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已经动工,丹江大坝加高后,湖面更加辽阔,淅川将成为真正的中原“水乡”了。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南阳市作家协会理事,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13569243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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