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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继续来读《植物知道生命的答案》这本书。 对于植物的视觉、嗅觉和触觉，不管那些现象看起来多么让人惊讶，都已经是经过各种严格实验证实的事实了。但是，还有一种植物的感官，我们至今都仍然没有定论，这就是听觉。 这个事情可能会让大家感到有点儿意外。因为我们以前可能已经大量听说过音乐促进植物生长的各种逸闻趣事。有的故事声称，给植物播放美妙的古典音乐可以让植物生长得更旺盛。有的故事声称音乐可以帮助种子更快的发芽。还有些经典的故事和实验甚至已经被选入到中小学生的教科书或者参考书里，成为我们常识的一部分。 但是，通常来说，大多数有关于音乐和植物的研究，都是由非专业的科学爱好者完成的，在那些坚称植物生长受到了音乐影响的实验当中，要么是忽略了某些关键条件，要么是没有设计对照组，要么是参与实验的样本数太少。总之，这些实验得出的结论总是无法通过同样的方法重现出来。 首先，把听觉和听音乐等同起来看待，就是一个过于浪漫的想法。听觉的一般定义是察觉和感知振动的能力。音乐确实是一种声音，但音乐能够让植物长得更加茁壮这样的假设，就带有太多的浪漫主义色彩。音乐中承载了太多独属于人类的特殊文化和情绪，这些东西别说是植物了，就是更接近人类的确定有听觉的大型哺乳动物也无法理解。对牛弹琴这句话就是专门用来描写这个情况的。所以，我们应该先把音乐之类的想法放下，单独先来说说听觉。 当我们击打物体，比如说拍桌子或者敲锣打鼓的时候，打击的力量会制造一个重复的振动，这个振动会导致周围的空气有节奏的被压缩，从而形成一个压力波。这个就是声音。 我们的耳朵里有很多长着纤毛的细胞，我们叫做毛细胞。我们可以把毛细胞想象成一片草地，纤毛就是草地上摇曳的小草。当声音传来时，空气中的压力波会让小草们摇动起来。这种毛细胞本质上其实与负责感受触觉的细胞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因为纤毛的存在，使它们感受压力的能力大幅度提升了。 纤毛会随着声波进行摇摆，并且根据自身摇摆的节奏和幅度传递出两种不同的信号。摇摆的节奏用来描述声音的音调。摇摆越快，说明声音的音调越高。摇摆的幅度越大，说明声音越响亮。 我们的听觉系统就是通过这样一个非常灵敏的机械装置来采集声音信号的。我们能够听到的最高和最低的声音频率，是直接受到纤毛的限制的。当声音频率太高，纤毛的摆动已经跟不上的时候，那么更高频率的声音我们就听不见了。同样的道理，如果声音的强度太弱，弱到没办法推动耳朵里的纤毛发生摆动的程度，那这样的声音我们就听不见了。 毛细胞上面的纤毛一边摇摆，一边产生着电信号，这些电信号通过听神经传递给我们的大脑。大脑再通过想象转化成声音。至于我们听到的声音是好听还是难听，是积极还是消极，这跟我们听觉本身是毫无关系的事情，那是大脑应该做的事儿。 了解了听力产生的原理，我们可以发现，其实负责听觉的细胞只是一种触觉感受的很特殊的表现形式而已。植物有敏感的触觉，那么如果它们对感受振动真的有需要，那么拥有听觉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也是多年来科学家们一直没有放弃植物听觉研究的主要原因。 很多科学家都做过这样或者那样的关于植物听觉的实验。达尔文在做植物视觉和触觉的开创性研究时，当然也没有忘记顺便研究一下植物的听觉系统。达尔文的业余时间很喜欢吹大管，据说他演奏的水平还相当不错。大管又叫巴松管或者低音管，演奏出来的音质低沉浑厚，是交响乐团中重要的低音乐器。根据达尔文自己的实验记录，他曾对着含羞草吹奏大管，想观察含羞草对声音的反应。实验结果是，含羞草毫无反应。他自己评价这项实验是一个蠢人的实验，这句话也被写在了达尔文自己的实验笔记里。 虽然科学家从未放弃过对植物听觉的研究，但在绝大多数的关于植物听觉的实验中，科学家都一无所获，所以到目前为止，关于植物听觉的科学论文也少的可怜。因为如果什么新发现都没有的话，即使做了充分的实验，也不值得写一篇论文。 关于植物听觉的最著名的实验，就是那个曾经发表在《替补和补充医学杂志》上的种子萌发实验了。实验的设计折是亚利桑那大学的心理学教授施瓦茨，他的同事克里斯是一名光学教授。 这个《替补和补充医学杂志》也确实算得上一本专业期刊，不过这本期刊的名声实在是不太好。因为这本期刊的领域就是替补医学或者补充医学，所以名声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西方国家把未经科学方法证实的医疗方法都归类为替补医学这个领域。比如说按摩、针灸、气功、香薰、瑜伽、催眠、冥想都属于这一类医学的范畴。当然，我们的中医也被归为此类。如果某种治疗方法能够通过现代医学的随机大样本双盲对照试验，那么就会称为现代医学认可的一部分了，正因为无法通过科学方法证实疗效，才会被归为补充医学的范畴。因此，这本期刊也不得不放松标准，刊登一些实验设计上本身就不严谨的论文了。 施瓦茨教授在实验中首先假定，一些自然界的柔和的声音具有治疗性的能量，然后再通过实验，看看这些治疗性的能量是否对种子萌发有帮助。 施瓦茨教授提供的数据显示，比起绝对安静的环境中的种子来说，在柔和的自然音乐的环境中萌发的南瓜和秋葵的种子数量略多一些。同时，论文还指出，种子的萌发率提升也因为这些种子是克里斯用双手摸过的，而克里斯本人就信奉这种来自自然的治疗性能量，抚摸种子的过程，将这些能量传递给种子，从而促进了种子的萌发。 本来好好的有对照组的科学实验，加上了克里斯的抚摸、能量传递的说法，就显得神乎其神了。两位教授似乎忘记自己正在写一篇科学论文的事儿。 书中还另外举了好几个关于植物听力的实验。几乎每一个实验的实验者都在强调音乐、大自然以及生命之间的和谐关系。这些都不是严谨的科学研究，我就不在这里重复讲述这些实验了。 还有一本叫做《祈祷对植物产生的力量》的书，现在这本书的中译本还在国内有销售，而且分类竟然是植物学或者科普读物。这本书的作者声称祈祷会让植物茁壮成长，而仇恨和咒骂则会杀死植物。这样的思想与另外两本臭名昭著的伪科学书籍《植物的秘密生活》以及《水知道生命的答案》如出一辙。我在这里提到这几本书的目的，就是想要大家提高警惕，以后看到这基本书能够顺利绕行。 这类伪科学书籍中总是会提到实验，但是，这些书籍中设计的实验基本上都只用很少的植株数目，有的甚至只用两棵植物，一棵用来实验，另一棵做对比。实验的数据缺少定量分析，比如说浇水没有记录土壤湿度，而是用手摸一摸就了事儿了。书中引用的专家观点基本上没有生物学家，但是神学家、社会学家以及哲学家的观点倒是不少。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可信任的实验室能够重复验证他们的实验。如果一个实验不能够被重复验证，那么这个实验就毫无意义。 我不反对任何的宗教信仰，我说这些只是反对任何打着科学旗号迷惑人的伪科学研究。我非常乐意去听一位高僧讲道，也愿意参加灵修大师组织的冥想课程，但我就是受不了那些神神叨叨的伪科学实验。科学是有自己的范式的研究方法的，我就是激烈的反对伪科学。 最初我们提到的那个施瓦茨教授的著名的种子发芽实验，最后也被后续的研究者发现，是放在种子旁边的音箱产生的额外热量造成了种子发芽率的微小差异。当实验者把音箱移开，采用较远距离的扩音器播放音乐时，种子发芽率的不同就消失了。 另外一个实验用一个相当于音箱功率的加热器替代音箱，也同样获得了种子发芽率提升的效果。如果采用播放白噪音而不是自然音乐的方法，可以同样获得种子发芽率的提升。而采用较远距离使用扩音器播放任何声音都没有任何效果。 虽然受到众多的伪科学研究的干扰，但那些真正的植物学家却一直都没有放弃对植物听觉的研究。毕竟，植物们能看见，能闻到，能感知触摸，凭什么就听不到声音呢？一定是我们的研究方法不对头。于是，植物学家又设计了一系列严谨的科学实验，想要找到其中的原因。 如果你们真的听不见，那就让我们知道为什么，这就是植物学家的心声。咱们明天接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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